第36章(1 / 2)
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月,闻沉渊大致知晓了虞归晏的喜好,他点了些两人喜欢的菜肴,又问了虞归晏还要补些什么,待得记了菜肴的茶博士阖了门离开后,他才道:“你说的这人,他倒是说得不错。”
“什么意思?”虞归晏好奇。
闻沉渊取过桌上的茶盏为两人斟茶:“大秦立朝数百余年,当是历朝历代中延续最久的朝代了。可现如今的大秦看似太平,实则已被尾大不掉的氏族门阀拖拽住了,若不剪掉些勋贵的根节,长此以往,只怕有碍国本。但圣上潜邸时,又因着权柄不够,甚至进一步壮大了世族之势,如今再想摆脱,谈何容易?”
虞归晏笑道:“你倒是毫不忌讳。”
她以为闻沉渊便是与她讲起这些,也该是会避讳些的。
闻沉渊却道:“我们是朋友,没什么好避讳的。”他突然凑过去了些,揶揄地道,“再者,你便是出去说,谁又信这些话是我说的呢?”
虞归晏失笑,闻沉渊这话倒也不假。
她便是说出去,又有谁信这话是出自闻二公子之口?
一来,只怕她一说出口,便会被人以冒犯天威之名逮捕;二来,世人眼中的闻二公子不过是个张扬恣意的少年,又如何会懂得朝政之事?
闻沉渊继续道:“不仅不易摆脱,只怕等下一位君主即位,世族之势只会进一步壮大。”
他把茶盏推至虞归晏面前,“早些年圣上忙于夺嫡之争,后来好不容易即位了,却是又忙着处理圣明帝遗留下的摊子,皇子们的教养也教人钻了空子,父王千防万防也未曾防备住,太子和贤王都被世族派出的人教导得难堪大任。圣上念及与皇后年少结发之情,有意让太子即位,可贤王背后的世家之势却是教圣上不敢明里表态。”
虞归晏虽历经两世,可说到底却还是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对这些弯弯绕绕更是不甚明了。乍一听闻沉渊说起朝政之事,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这与赏春宴有何关系?”
闻沉渊道:“赏春宴名为赏春,可这么些年下来,赏春宴也的确只剩下一个名头了。”他的眼中浮现一抹似笑非笑,全然不若平时的鲜衣怒马。
其实,闻沉渊身为闻氏嫡子,便是恣意张扬,又怎会半分不通朝政之事?
他道,“世族权贵权柄日益壮大,以顾氏与管氏为首,甚至已经到了可能动摇国本的地步。尤其近些年来,顾氏与管氏的明争暗斗日益减少,更教圣上忧虑。可镇南王居淮安,临安王居临安,大秦三地分封而治,圣上便是想动手,也是鞭长莫及。诸位世族家主都要进京的时刻,也唯有一个自立朝便流传下来的赏春宴了。圣上自然是想让镇南王与临安王在长安多滞留些时日。借赏春宴之口,实属正常。”
“动手?”
动手什么?难不成还能栽赃陷害?
虞归晏不信,但她也的确想不到闻沉渊指的动手是什么。
似乎读懂了虞归晏言下之意,闻沉渊道:“必然不是栽赃陷害。”若真是栽赃陷害,只怕圣上一动手,那几位便正好有了清君侧的借口,
“不过具体是些什么,我却是不清楚了,毕竟我也就知道这么一点。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赏春宴绝对是个留下镇南王与临安王的噱头罢了。”
对于闻沉渊说不清楚的说辞,虞归晏自然是信的,遂也不再追问,便沉下心来饮闻沉渊递过来的茶水。
不多时,菜肴便上了。
一顿饭两人吃得不算快,吃完后又歇了些时辰,待得出了酒肆,未时已过。她又随着闻沉渊转了些时辰,眼看着暮色将临。
虞归晏便是再不想开口,拖到这一刻,也该说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侧张扬恣意的少年,虽说自尽前便已彻底对顾玄镜心死,甚至耗尽了所有希望,可在那一方天地中,因为以为余生都只能如此无望地枯等,一同耗尽的,也是她所有的信仰。
在京城河畔醒来之后,尽管知道了已不是在那死气沉沉的长乐院中,却还是茫然无措且惊慌忐忑的,因此初初见到顾玄镜时才会那般惊惶失措,因为动过情,所以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无动于衷,也因为害怕再回到那无望的过往中。
后来能那般快走出如同囹圄的困境,她该感谢身边的少年的。
这么些时日以来,也许正如他所说,他走出了第一步,那之后,她是真的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可这份友谊,仅能到此为止了。
她顿了步伐,轻声唤道:“沉渊。”
因着午饭用得晚,两人并未特意在街上用晚饭。此刻,少年正半蹲在小摊上挑些吃食,听得她的声音,转过头来,手上还端了一个灰扑扑的碟子,笑着道:“子安,来尝尝这个乳酪豆腐,味道不错,晚上吃这个也易克化。”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会晚一点,大概在十二点左右,建议明天早上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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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因为偏爱
他的眉目间满是年少风发的快意, 似乎半点不识得愁滋味。
虞归晏站在那里, 倏然就如同上一次一般, 没法再继续开口。
见虞归晏久久不开口, 闻沉渊便放了那灰碟, 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怎么了?”
虞归晏摇摇头:“没什么。”顿了顿, 她又道, “我有些累了, 想回去了。”
“不吃点什么吗?”闻沉渊问。
虞归晏摇头道:“还不饿。”
“那我送你。”闻沉渊跟在她身边。
虞归晏微点头,两人并排而行。今夏的晚风透着微微的凉意, 她抬手拢了拢衣衫。
她多日未曾出门,以为四月的天气不会那般凉,便穿得有些少,没想到竟然凉到这般地步。
正在她迟疑如何开口间,寒凉的周身倏然一暖, 一件男式外袍落在她身上, 随之响起的是闻沉渊的声音:“哎呀——”
虞归晏抬了头去看他。
闻沉渊焦急地道:“我好像又看见我家老顽固派出来抓我的人了。”他的脸上浮现尴尬之色, “其实没跟你说, 今日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被抓到就糟了。子安啊, 劳烦你先穿着我的外袍, 装作我的样子, 糊弄一下老顽固的人,我先走了!改日再谢你啊!”
不等虞归晏反驳,闻沉渊便消失得了没影, 看上去的确很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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