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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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琮虽然从不在宝和公主跟前表露自己的心思,但宝和公主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绝不是面上的风轻云淡。

齐琮对宝和公主的话不置可否。

宝和公主突然伸手摸了摸齐琮的头发,目光温和,“几月不见,皇姐还没问你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你瘦了,吃苦了。”

齐琮淡淡一笑,轻声说:“不苦。”

比起母仇,做这点事算什么。

许久未见,宝和公主脾气温柔了许多,许是这么长时间没见着面,怪亲热的,又念着齐琮刚回来,拉着齐琮一会瞧他瘦没瘦,一会让他起身看看有没有长高,齐琮面上不甚情愿,倒也配合他这位皇姐。

宝和公主在景阳殿坐了会,临走前还是劝齐琮不要总是这么大方,有些时候,该争还是争的,他们那个父皇心长的偏,再怎么隐忍退让,他也不会知道适可而止,践踏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心意去奉承贵妃。

齐琮听了只是微微颔首,宝和公主瞧他态度敷衍,估摸着今日与他说的话他是半分也没往心里去,憋不住想训他几句,又压着脾气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想错了,皇姐和驸马都说阿琮比自己聪明,用不着自己在他跟前自作聪明。

但她看阿琮,高深莫测里又裹着几分随性,她既觉得他心有乾坤,又怕他什么都憋在心里,被父皇理所应当的忽视,总是忍不住想提点他几句。

她人走到廊下,脚下徘徊,犹豫不定,终归是想着来时驸马的提点,没有再与齐琮争论。

宝和公主走后,齐琮负手立在窗前,仰着头,福喜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一排黄色的琉璃瓦。

主仆二人站了会,福喜听到五殿下问,“东西送去了。”

福喜连忙躬身,“东西送到永寿宫的时候,郡主恰好醒着,听说是殿下送的,都不许旁人碰,亲自打开盒子,对殿下您送的那些东西,喜欢的不得了。”

福喜绘声绘色的转述幼宁的反应,齐琮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里面走,“只问你东西送没送去,谁让你说这么多了,多嘴。”

福喜脚步跟上,打眼瞧着殿下嘴上嫌弃自己,眉头却舒缓许多,笑着说:“奴才受郡主所托,转达郡主对殿下的谢意。”

齐琮走到案桌前坐下,展开宝和公主来时看的那本书,等了片刻没听福喜再说话,眼梢微抬,扫了福喜一眼。

福喜打了个激灵,揣摩殿下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了,殿下刚还斥自己多嘴,这么一会,又想听郡主说什么?

“郡主对殿下送的那个泥人爱不释手,得知是殿下亲自画了画像让泥人师傅捏的,先是震惊,而后同太后娘娘改开殿下您才智绝伦,郡主对殿下您敬仰万分,再三叮嘱奴才,一定要转达她对殿下的谢意,还说今日得殿下相救,待她伤好了,亲自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齐琮极快的分辨出哪些话是幼宁的原意,哪些话是福喜添油加醋。

福喜讪讪的说:“是当面拜谢。”

齐琮冷声道:“油嘴滑舌,退下。”

福喜惊讶于他家殿下口是心非,明明是他自己想听幼宁郡主说的话,幼宁郡主原话就是这般溜须拍马的腔调,他不过是在原话上又夸大了两分罢了。

福喜弯身退到屏风前,瞥见殿下唇角似乎是轻翘了一下,能瞧见殿下开心,他这做奴才的自然也开心,不过心下忍不住悲怆,殿下自幼丧母,性格谨慎,瞧着面冷,很难亲近,实则很好相处,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

只可惜,这宫里头,真正对他好的人,并不多。

孝端皇后去时,往日对殿下嘘寒问暖的嫔妃们个个对殿下视而不见,连伺候的宫人都欺他年幼,也就敬妃娘娘记得昔日孝端皇后的情分,惩治了那些受贵妃指使的刁奴,把殿下抱到启祥宫去亲自照料。

从孝端皇后去世,到如今的皇后入宫那段日子,都是敬妃照顾殿下起居,为着这份情谊,殿下如今对六公主和七皇子这一双弟妹真是尽心尽力,走到哪都不忘给六公主带礼物。

不过殿下如此宠爱六公主,除了敬妃的缘故,更是有已逝五公主的情分。

齐琮极少提到自己这个早夭的妹妹,福喜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也只记得有一回殿下坐在院子里用木头刻小像,福喜瞧着刻的是个小姑娘,以为是六公主生辰到了,要送给六公主的,便多嘴问了一句。

齐琮垂头不语,手里拿着刻刀反复雕琢,微风瑟瑟,卷起桌面木屑,殿下忽然放下雕像,自语道:“不知阿嫱生的什么模样。”

福喜这才想起,已逝的五公主,只比六公主长一个月,可惜她去的早,连张画像都没留下,殿下那时年幼,日子久了,也不记得小公主长什么样了。

福喜抬头之时,殿下的眼圈,已经红了。

福喜不知怎么宽慰,只说五公主若是还在,肯定会和六公主一样。

殿下却只是摇头,说阿嫱聪慧,她那么小的时候,便会哄人开心,不爱哭闹,很乖,她若活着,是大齐最尊贵的嫡公主,活泼天真,有些调皮,和六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却不会像六公主那样没心没肺。

如今宫里头来的这位幼宁郡主,聪明讨喜,又古灵精怪,可不就是殿下心中五公主长大的样子。

福喜忍不住叹息,这位幼宁郡主,可比他们五公主有福气多了,虽说父母双亡,祖父也去了,可好歹还有太后看护,他们五公主出身尊贵,却是早早没了命。

第37章 不平事

宝和公主从齐琮处出来便到永寿宫给太后请安,瞧见坐在床上的幼宁,便奔过去拉着她嘘寒问暖。

幼宁听她叮嘱自己要好好养着身体,暗道奇怪,自己扭了脚不过才半日的工夫,这位身居宫外的公主殿下就知道了,难不成,自己在皇宫里的影响力已经那么大了。

“听说五皇弟回来了,我去瞧瞧他。”

宝和扭头坐到太后身侧,挽着太后的胳膊,不动声色的替齐琮说好话,“原先瞧着五皇弟年纪小,他自请去赈灾,我还向驸马嘲笑他不自量力,北边受灾,流寇暴民群起作乱,他还当是在皇宫里头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说山高皇帝远,到了那边他这小皇子压制不住地方官员,一准得哭鼻子,没想到他不仅将灾民安顿好,听说还惩治了好些个贪官,真是给皇家争光。”

幼宁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位宝和公主着实是个妙人。

她不喜贵妃,宫宴上两句话就能把贵妃之过放大数倍,她想替齐琮说话,却不直接夸他,先说自己不看好他,结果被他折服,好一招欲扬先抑。

都说宝和公主蠢笨,依她看,这是大智若愚。

齐琮此次赈灾的表现,也出乎太后意料,判斩了十多名为首贪污赈灾粮的官员,严惩了为首作恶的,底下从属官员却是轻拿轻放,只震慑一番,那些人瞧了上司被杀,慌忙拿出家财充公赈灾,本以为必死,没想到齐琮非但没治他们罪,还保他们顶了被斩官员的职位。

杀一批,保一批,这些留下的官员承了他的恩,将来用着的时候,可不得尽心尽力。

宣德帝时常把齐瑛带在身边,进出衍庆殿,齐琮长这么大,除了在章华殿里习文断字,跟着英国公练武,正经的政事一样都没经手,宫宴上宣德帝夸赞齐瑛,冷落他,他也云淡风轻,如今头一回得了权势,做起事倒是杀伐果断,百姓称颂,回了宫,卸了一声戾气,又躲在景阳殿里,做自己的悠闲皇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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