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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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龙精虎猛的说法传遍后宫时,嵇清柏正刚接过监国的担子,皇帝早朝后在书房,委婉又尴尬地提起这事儿。

嵇清柏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儿臣刚新婚,太子妃是有些粘人……但也没坏了规矩。”

皇帝叹了口气,面色复杂:“他是你的机缘,又不是凡间之人,朕与你母后不敢横加干预,只希望他能好好待你,让萧国百年平安。”

嵇清柏磕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让萧国盛世昌荣,不负您与先辈们的心血。”

檀章白天仍旧恢复成女子的样貌,整个后宫都知太子宠他,虽是江湖儿女,但也不用学任何规矩,他大早上去给皇后请安,递茶的时候,对方托着茶碗的手都有些抖。

皇后屏退了旁人,也不敢真的坐着受他的礼,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皇后才有些难以启齿道:“这子嗣之事……”

檀章的表情平静,淡淡道:“生儿育女并不是难事,母后不用担心。”

皇后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是太相信。

檀章喝了口茶,突然笑了一笑:“只要夫君努力些,想要几个就能有几个。”

皇后:“……”

嵇清柏显然想不明白要自己努力些到底是怎么个努力法,因为每晚努力的那人都不是他。

芙蓉帐暖,云收雨歇,腰酸背痛的那个倒是太子,檀章身上太子妃的裙袍还未褪干净,伸手将嵇清柏揽在怀里,后者眼皮子都要搭上了,嘟囔道:“以后不能这么荒淫无度……”

檀章低声笑着,胸膛微微震颤:“总不会耽误了殿下的早朝。”

嵇清柏掀起眉,睇了他一眼。

这寒冬刚过,倒春寒仍旧冷的厉害,太子殿中地龙温暖,床上的仙人也不是冷冰冰的。

嵇清柏像是睡在一片怡人温水里,没过多久就有些困了,他闭着眼,不知想着什么,突然道:“我前阵子总是做梦。”

檀章没说话,指尖爱抚过他光裸的肩头,静静听着。

嵇清柏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梦到你是个很厉害的神仙。”

他笑起来,似乎觉得梦中荒诞的很:“是天上地下的佛。”

檀章问:“然后呢?”

嵇清柏看向他,稀松地皱着眉:“佛不能有七情六欲,你如今与我在人间成了亲……可是破了戒,坏了规矩?”

檀章又笑起来,过了半晌,才道:“以前是不可以。”

嵇清柏脸色稍变,却又被檀章按在了身下面。

他揉捏着太子的后颈,一下一下,似是爱不释手般,许久才说道:“但现在无所谓了。”

檀章低头看着他,“这六界无量,除了你,无人能动我心,伤我情。”

萧国能昌盛至今,与王室贤能脱不开干系,萧国皇帝均不贪恋权术,在太子及冠那年,皇帝便将清明前朝全部交予了嵇清柏,自个儿带着皇后颐养天年去了。

太子既然当了皇帝,太子妃也就成了皇后,虽然天下太平,政绩突出,但大臣们闲了也挺八卦的,隔三差五就要旁敲侧击,提醒着新皇的后宫空虚,子嗣单薄。

这些话当然断断续续也传进了后宫。

以至于嵇清柏有一日上朝,还未过半,管事太监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过程中还在御阶上绊了一跤,干脆磕头激动地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嵇清柏:“?!!!”

大臣们倒是都觉得万分高兴,认为是件普天同庆的喜事,萧国果然鸿运昌隆,皇后有喜,这可比当年先帝得子来的容易的多,嵇清柏却呆坐在龙椅上,只觉一切荒谬之极。

他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震惊更多些,下了朝便急急忙忙赶去了后宫,檀章坐在中殿里,太医跪在下首开方子,看到年轻天子又是一声道贺:“恭喜陛下,娘娘已有三个月身孕,母子平安,陛下不用太过担心。”

嵇清柏当然不担心,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等太医把方子开完,挥退了众人,目光复杂地落在皇后的肚子上。

檀章招手让他过来。

嵇清柏走过去,便又被抱到了腿上,他怕压着对方的肚子,坐都不敢坐实了,被檀章笑着拍了拍屁股。

“只是个法术而已。”檀章道,“陛下怕什么?”

嵇清柏头痛:“那七个月以后怎么办?前面那些人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我又不在乎。”

檀章淡淡道:“你是不在乎,但这后宫要是真被塞了人进来,我怕到时候出人命。”

嵇清柏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不会有别人的。”他笃定道。

檀章没说话。

他三世经历人间事,谈不上有多喜这凡尘,无量佛本就清浅缘淡,六界都只是他的一抹眼底香灰罢了,凡人热闹,却也多贪婪恶祟,佛尊三世历劫渡苦,嵇清柏也陪着他尝尽了人间恶业,瞧遍了众生丑相。

此世嵇清柏在萧国托生,却也成了人间帝王,既然这人如今还想留在红尘里,那么不论恶业还是丑相,檀章都不愿嵇清柏再尝一次。

用檀章的话说,人参娃娃拼出来的孩子与凡人无异,配得上皇亲国戚的身份。

“当年那小火娃便是莲藕铸身。”檀章把玩着手里的人参须,不屑道,“不也是李靖的亲儿子么。”

嵇清柏瞧他如此随意评价三太子和托塔天王,心底有些发虚,但又想这人在他梦里的样子,还是有些底气的。

说到做梦,新帝这几年来,梦里真是天马行空的很。

也不知是不是夜夜与檀章睡一起的缘故,嵇清柏总会在梦里梦见对方。

更奇怪的是,梦里的自己,也不是个人。

他长着一副猪身狮子脸,鬃毛毛量惊人,四爪肉肉呼呼,在花果林子的瀑布下戏水玩耍,檀章一人坐在溪边垂钓,头顶的辛夷花树上繁花茂盛,花香里带着甜味,飘落了人满身。

嵇清柏在水里玩了半天,叼了一尾鱼上岸。

不过那鱼在岸边草地上扑腾了一会儿,便化成了一缕烟灰消散,他忍不住撇了撇嘴,爪子扒拉几下,无趣地趴在了檀章的脚边上。

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檀章那冷雪一般的足。

“你在看什么?”檀章低头看向他,突然问道。

嵇清柏伸出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对方脚踝上的铃铛,他满是无知无畏,轻巧地问道:“尊上,您为什么总是戴着忘川铃呢?”

第78章 圆四

梦境里戛然而止,醒来时却又心悸难过,嵇清柏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才发现眼角带泪,竟不知自己何时哭过。

檀章梦中戴的那串铃铛,正与他如今脚踝上的一模一样,嵇清柏猜那便是自己与对方的“机缘”,但又不知,神佛此世来找他会否就为了这么一串铃铛呢?

皇后连日见皇帝心神不宁,倒也没说什么,两人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嵇清柏翻来覆去半天,被檀章捏住了后脖颈。

“你又梦到了什么?”后颈处有些痒,檀章手下力道不轻,嵇清柏被捏得浑身发软。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低声道:“我脚上的铃铛……你要拿回去吗?”

檀章的动作顿了顿,他侧过身,撑起头,看着皇帝,问:“我为什么要拿回去?”

嵇清柏支支吾吾道:“原本不是该戴在你脚上的吗……?”

檀章挑眉,许是猜到了他梦见了些东西,淡淡道:“它现在是你的,我也拿不下来。”

嵇清柏既是不解又有些惊讶,他听着檀章继续道:“忘川铃原本我戴着是为了抑制妄念情欲,保灵台清明。”

嵇清柏眨了眨眼:“现在不用了吗?”

檀章露出些笑意,他看着嵇清柏道:“现在有你了,你在,我与这无量才能活着。”

皇后“怀胎”十月,终于产下了一对龙凤胎,这在陆长生所著的“太子妃传记”中也有记载,当然,皇后是名奇女子,生孩子产婆都用不着,半夜突然说生就生了,为此一直在外远游的太后和太上皇都急忙赶了回来。

当然,能看到一对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太后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嵇清柏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虽说知道娃娃是人参拼成,但上头都滴了自己和檀章的血,硬要算成自己和檀章的血脉,也没什么错。

再加小孩儿是真的可爱,嵇清柏抱了几个月,就算是小猫小狗,都能感情深厚到不离不弃,就别说人了。

公主长得像檀章,太子更是同嵇清柏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是不是人参精的关系,俩孩子都很早慧。

檀章不怎么管小孩儿的成长问题,嵇清柏却很上心,早早就安排了太傅和伴读,等太子和公主稍微懂事了些,便一块儿手拉着手去学堂读书。

嵇清柏执政的第十五年,边境那阵子不是很太平,萧国武将不多,几个镇守边关的将军倒都有些真本事,不过也有横空出世的,陆长生最近送上的军令书中,就提到了一个姓鸣的军师。

“等大军班师回朝,肯定是要重赏的。”嵇清柏如今而立过半,整个人成熟稳重了不少,陆长生前两年也坐到了丞相之位,下朝后,君臣在书房里正说着话,就看到太监掀起门帘,把外头的人恭敬地迎了进来。

檀章身着皇后的凤袍,很是端庄大气,他丝毫没有什么后宫女子不该擅闯前殿的自觉,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嵇清柏的身边。

陆长生忍不住捂脸,他真的是没眼看啊!

皇帝整个后宫除了这位娘娘,就没第二个人,要不是陆长生知道檀章身份,大概也会忍不住参一本妖妃祸国。

檀章自然也看到了军令书,眉眼动了一下,颇有些冷淡道:“鸣军师该是不会来的。”

嵇清柏愣了愣,惊讶道:“你认识他?”

檀章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是个故人,但不熟。”

嵇清柏没搞明白他这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单纯烦恼了下这军师要是不来,赏赐可怎么办?

檀章提议道:“派人送去就行了,让他知道陛下有这个心。”

嵇清柏觉得这主意也行,问:“派谁呢?”

檀章:“事关皇家脸面,自然丞相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莫名其妙被砸了一脑袋的陆长生表情非常震惊,“我去?!”

嵇清柏皱着眉,他隐隐觉得不是太稳妥,但又一时半会想不出错处,只好说:“丞相亲自去,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些?”

陆长生毕竟从小就是太子伴读,锦衣玉食了大半辈子,细皮嫩肉的,一下子去那么苦寒的地方,路上更是舟车劳顿,想想都有些作孽。

檀章一副“你别太宠他了”的表情,看着陆长生,颇有些挑衅:“丞相不会吃不起这点苦吧。”

陆丞相正襟危坐,一副决不能被这个人妖看扁了去的表情,严肃道:“臣可以!”

嵇清柏:“……”

檀章淡定地喝茶,半晌后,才催促了皇帝一声:“陛下,拟旨吧。”

几个月后陆丞相终于上路出发去了边关,当然,这暂且先不细说。

再说回宫里,太子和公主马上要行及笄大礼,饶是嵇清柏也要感慨一句岁月无情,转眼两人参精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孩童绕膝的时日一去不复返,太子和公主又懂事的很,功课骑射,礼仪规矩都挑不出任何错处。

就好像他们长他们的,嵇清柏和檀章这对做“父母”的就只是造他们出来的两个不相干的人一样,态度恭敬又疏离。

“精怪灵物没有一个不怕造物的佛祖。”檀章表情淡淡,寝宫里只有他与嵇清柏两人,他仍旧把皇帝当小孩儿似的抱坐在腿上,专注看着对方的脸,“你第一次见我也怕得要命。”

嵇清柏陆续做了这么多年的梦,差不多也摸清了一半自己“前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梦到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居然此生转世投胎成了人,又不敢问枕边这位,就怕别是什么狗血情劫,到头来这一世两人都成夫妻了,他还得纠结原谅不原谅的。

脑补太多,晚上就容易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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