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文旌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还是说,你习惯了我行我素,想去、想留、或是想让我离开你,都在你一念之间,从未将我放在心里过。”
任遥默默地站起身,道:“二哥,你受伤了,好好休息,我先出去。”说罢,她径直向外走,身边冷风飞掠,文旌起身追上她,弯胳膊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他在她耳边轻缓道:“阿遥,我没说你可以走。”声线温柔似水,可这水中似乎埋藏着扎人的冰棱,在柔波的遮掩下隐隐绰绰向人刺过来。
“这样若即若离,这样残忍待我,你觉得对吗?”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到任遥的颈侧,让她战栗了一下。
任遥闭了眼,任由他箍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将她勒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在来的路上想过了……”文旌幽幽淡淡地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不如让我来个了断。”
任遥只觉额角穴道突突的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文旌搂着她,柔声道:“要不你嫁给我,要不就让我把你杀了,一了百了。”说着,任遥听见了一声利剑出鞘的轻咽浅啸,歪头一看,文旌果然已将思寤握在了手里。
任遥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
凭什么要杀了她来了结这段孽缘!他怎么不干脆挥剑自刎来斩断情根!
她就没听说过谁情根深重求而不得,要去把自己倾慕对象杀了来一了百了的!文旌这分明是欺负她读书少!
任遥挺直了胸膛,想要认真地跟他讲一讲道理,突觉周围浅风荡漾,眼前一花,颈间一凉,思寤已稳稳当当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任遥:……
文旌一面用剑比划着她的脖子,一面无辜且茫然地眨了眨眼:“你刚才要说什么?”
任遥恨恨地咬了咬牙,垂眸看着思寤锋利的薄刃,千言万语,千刀万剐化作了两个字:“二哥……”音调迂回绵软,在尾音上足足拐了十八道弯。
文旌并没有因为她的撒娇而高兴,反倒将眼波一横,凉凉道:“叫南弦。”
任遥将两只拳头攥得咯吱响,磨牙霍霍,但随着思寤好像离她更近了,薄薄的剑刃轻轻压住她的颈间穴,突突的跳。
她立马软了:“南弦。”
文旌竟还轻轻应了一声,很满意的样子,手抵着下颌,温柔地凝着任遥的脸,道:“离过年没剩几天了,不如等年后,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就定个好日子成亲。”他顿了顿,将架在任遥脖子上的思寤摆正了,保证剑刃压在脖颈上的是条直线,而后,缓缓问:“你同意吗?”
任遥:……
她敢不同意吗?!
她要是现在说不同意,是不是立即就会被划道口子在脖子上。
任遥气呼呼地鼓着脸颊,残念地守着自己最后一寸领土,抿紧了唇,盯着他,就是不说话。
文旌的脸上带着极为天真、无辜的疑惑,凝着她:“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低头忖了忖,突然调整剑锋,由她的前颈放到了侧颈,道:“这样,你要是同意就眨眨眼,要是不同意就摇摇头。”
任遥:……
她一摇头这剑不就劈到她脖子里了吗?!
任遥泪眼汪汪地抬眸看向文旌。
文旌冲她微微一笑:“你这是同意了?”
任遥欲哭无泪,在思寤威胁之下,僵硬地,认命地眨了眨眼。
文旌灿然而笑,将思寤收了回来随手扔到一边,箍住任遥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柔声道:“我们都要成亲了,你亲我一下。”
任遥想跑,可无奈文旌抓她抓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得。
她不得不踮起脚跟,凑近文旌,在他侧颊上浅啄了一下。
正当她想要离开时,文旌突然将手扣在她的脖颈上,轻轻一压,温软的唇再一次印上了他的脸颊。
维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文旌微微歪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阿遥,你爱我吗?”
任遥身体微僵,在她脑子转动之前,仿佛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枷锁从心底猛然窜上来:“爱。”她说完,便愣怔了。
文旌将她扣在怀里,挚情深隽道:“你爱我,我也爱你,这就足够了,对不对?将来就算真得有狂风怒雨在等着我们,我也会保护你,阿遥,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任遥的手徘徊在文旌的脊背外,颤抖得厉害。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三年前他们分别的那个夜晚。
在她数度恶语相向之后,文旌头也不回地走了,寒风呼啸的夜晚,他逆风而行,在浓酽夜色里孤影斜斜,衣袂向后飞扬,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处。
在这三年里,她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无数次在梦中哭醒。
她恨透了自己的冲动,恨透对感情的放纵,因而在文旌回来后,她曾暗暗地下决心,绝不会再跨过那条线,只要文旌能好好地留在长安,在她举目能看见的地方,哪怕他不属于自己也无妨。
可就在刚才的一瞬,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她不会甘心。
哪怕隐藏得再深,克制得再厉害,对自己说一百遍该止步了,心底还是潜藏着对他的渴求,并未随着岁月的推延而消逝。
任遥突然轻轻笑了,是释然的笑,轻松的笑,她决心放过自己了。
再多的恩怨,那也是上一辈的,逝者如斯,自有人该来偿命,而文旌,他是干干净净的。
她将手轻轻地放在文旌的脊背上,起先只是轻轻碰触,可仿佛那里有让人沉迷的魔力,惑得她将胳膊一点点的收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他深嵌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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