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胡同里的头等姑娘,沦落到一天接二十多铺的老妓,最多不过十年,她们的青春是那样短暂,短暂得像是一眨眼,花朵就从枝头凋谢了。
周秀知道,她作为清吟小班头牌的时间已经过了,如果再不“离开”,鸨子将她的“清白”卖个好价钱后,就会让她落到二等茶室去。
茶室当然不如清吟小班赚钱,但她的烟瘾却很重——鸨子要制住手下的姑娘,客人也有许多抽大烟的,两方逼迫下,没有哪个姑娘逃得脱这条路。
难道她要为了大烟,像其他姑娘一样不停的卖身吗?
身价会越来越低,烟瘾会越来越重,最终为了大烟,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的心已经被打上了榴花胡同的烙印,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只是死亡,才是彻底的、永恒的解脱!
在某个平平常常的一天里,周秀写好了遗书,将所有东西都分配了,因为鸨子抽成多,税钱重,她又要抽大烟,所以积蓄并不多。
她把衣裳首饰分给了几位平时关系较好的姑娘,把常看的书都留给了容真真,便从容的准备迈向自己的死亡。
对于她而言,死亡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在这时候,她收到了容真真的信,很难说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当时甚至动了心:我也许……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之后呢?我有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吗?
没有的,这几年的时光在她心上留下了疤痕,永远也去不掉,而她也没有剜掉腐肉,让它重新愈合的决心。
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解脱吧。
她将留给容真真的信拿出来,又添了几笔,然后很疲惫的,又带着一点儿期盼的,走向了解脱。
“真真,我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这是我应尝的苦果。”
作者有话要说:
周秀的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
在这个故事中,潘二娘是懦弱者,所幸为母则刚,她也有自己刚强的一面——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所以她在经受了比旁人更多的磨难后,得到了新生。
容真真、秦慕和妞子是反抗者,所以他们最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周秀是屈服者,她只能自我解脱……
娇杏这个人很复杂,她是屈服者,是堕落着,是……所以后面还会有她的一点情节。
最后,给大家说一句迟到的中秋快乐(在这种情节下说中秋快乐的我真是个狼灭呢)
第72章
看完这封信,容真真沉默着坐下,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娇杏与她两两相对,心中哀痛,默然无言。
两个就这样静默的哭了一两刻钟,秦慕怕她们哭坏了眼睛,一人递了一块帕子,本想开口劝慰,却知道这种时候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没用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还请节哀,当下要紧的是办理周秀的后事。”
娇杏从呆木中勉强提了提神,沙哑着嗓子道:“不必了。”
她说:“后事我已经料理完了。”
她想到周秀的下场,眼泪又流了出来。
鸨子正要指望着这位当红姑娘赚钱,谁知道周秀这么一死,她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着,气都要气死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姑娘竟然有这个胆子,因着周秀这一死,胡同里的姑娘们人心浮动,私底下颇有怨言。
鸨子知道,若是不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日后必然要惹出大乱子来。
她干这一行几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活人能收拾,难道死人就不能收拾了?
她看着周秀的尸身,冷酷的,残忍的笑了。
正午时分,楼子里的姑娘们都被叫了出来,乱哄哄的挤在院子里,一天里头,也就这个时候她们能稍微有点空。
一众姑娘白天里都在补觉,蓦然被人从床上强拉起来,心中都很有些不快,大家嘀嘀咕咕的嚷开了。
“这大白天的,又作什么怪?”
“谁晓得?上回晌午将咱们闹起来,不是把个昧了铺客钱的打得去了半条命了么?”
“这回又是哪个惹了这老娘们?”
“快别说了,小心她撕了你的嘴。”
先前骂鸨子老娘们的那个撇撇嘴,不服气道:“怕什么?”
话虽如此,可她声气儿到底低了下来。
不知内情的议论纷纷,知道的却心中发寒。
两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抬了具用裹尸布严裹着的尸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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