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兴许是两三个月后,兴许是一年半载后,霍深就要住进幽闭的深宫里, 成为新任的帝王,到那时候,她连霍深的面都会难得一见。
这怎么能行,她要抓住最后最要紧的时刻,放手一搏接近霍深,哪怕怀不上都成,总而言之,必得做成他的女人,跟着他住进宫里去。
深秋时节,怡翠院附近的竹林挺秀依旧,风一扫沙沙而过,只在地面上掉落了些许发黄的败叶。
傍晚时分,霍深急匆匆朝这儿走来,是邰潇潇把他领来的。
邰潇潇说表嫂在此闲坐时突然晕倒了,不知该怎么办,她情急之下只能找表哥。
几名年长行动迟缓的仆人,正坐在院落里打瞌睡,忽瞧见几个人影闪到屋里,还以为是眼花,便继续打盹儿。
“人呢?”霍深进屋大步找了几圈,可他的婵婵并不在这里。
邰潇潇手背抵住唇角笑了,从身后提出个食盒,把酒菜都摆上,“表哥,潇潇是骗你的,表嫂还好端端的在自己房里待着呢。表哥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潇潇计较呀。”
她缩几下肩膀,俏皮似的吐了吐舌头。
霍深一听,极度不爽,冷下脸就要走,邰潇潇心头一跳,心道怎能就这样放他离开,立马挺身挡在门前,以柔软的身段阻拦霍深去路。
“表哥,潇潇想和你说说话,咱们边吃边说如何?”
她指着桌上尚冒着热气的一小桌菜,脱了挡风的外衫,露出内里雪白纱料的修身薄裙,两节莹白的小臂随着她抬手挽发的动作,明晃晃煞是惹眼,透出一股妩媚风流。
“这坛梅子酒是潇潇从梅坞里找的,酒香清甜,表哥坐下尝尝,这酒好不好喝。”邰潇潇两手抵在门框,打定了主意,今儿若不能如她的愿,霍深就别想从这屋里离开。
邰潇潇噙着笑,望了一眼缓缓西沉的落日,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表哥若答应和她吃菜喝酒,多饮几杯,夜路又难走,就想办法留他睡下……
“我私下从不饮酒。”霍深话音笃笃,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邰潇潇抿唇,这怎么可能,定是表哥不肯赏她的脸,胡乱找的理由搪塞她。
他一准儿是怕秦婵知道了,与她吵起来麻烦。男人嘛,偷腥的时候总要背着点儿人。
邰潇潇挺起胸脯,眼角染着玩味,缓缓吐出几句话:“表哥放心,这里偏僻,除了几个老仆,就只有你我在,嫂嫂绝不会知道的。”
她又娇声喊了“表哥”,想要赶紧抓住眼前机会,就松开抵住门框的手,轻挪莲步,欲揽上他的手臂,贴到他身上。
霍深往后退了半步,恰巧和她拉开距离,又打了个响指,只在一眨眼功夫,身边忽多出个黑衣人,把身段柔弱的她无情反钳,按在地上成了半跪的姿势。
邰潇潇尖叫一声,双臂似铁箍,挣脱不得,眼泪盈盈地来回打转,“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让他放开潇潇,潇潇好疼。”
“把她赶出府去。”霍深烦躁难当,再不想多看邰潇潇一眼,对毛珵下命令。
“啊?为什么?”邰潇潇如遭雷劈,“不要啊表哥!表哥别这样对潇潇!”
她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喊得凄厉,没过多久泪如雨下。
“表哥,我是你的表妹啊,你的亲人……求你了,别这样……潇潇喜欢表哥,但这并不是潇潇的错啊,是因为表哥太好了,太吸引潇潇,潇潇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你……”
霍深毫无表情,面对她的恳求,只觉得厌烦。
邰潇潇见他主意已定,心里凉嗖嗖的,牙关发冷打了个颤,怕真的被赶走,不得已让步求情。
“表哥,只要你留下我,别赶我走,潇潇保证,往后对你不再有别的心思。潇潇没有别的亲人了,如果被赶出去,会冻死饿死在街头的。”
也许霍深怕她身无分文,真的死在街上,斟酌片刻改了口:“把她送到杏花村,找人看着,别让她出来乱转。”也就是囚禁。
怡翠院,梅坞,杏花村,这三处是王府最偏最隐蔽的地方,其中杏花村还要更远,屋舍更简陋,近段日子,连看顾打理的老仆人都没有。
霍深这回是真的走了。
余晖尚存,把邰潇潇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木然跪坐在地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表哥怎么就不肯让她碰。
她和外面那些别的女人不同,她是他的表妹,两人的关系可是很亲的。
也许他还是太年轻了,看不懂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好的,最配他的。只要她还没离开王府,就仍有可能被幸运眷顾。
哪怕她住得很偏,表哥也一定会记得她,直到有一天过来找她……
邰潇潇从心底这样期待着。
这半年过得飞快,从盛夏时分新太子被废到现在,朝局稳定,百姓和乐,边关无战事,是难得的太平年,不知不觉又到了冬季。
寒风凛凛,夹着风雪簌簌而落,霍深携弓纵马,带着一队人飞奔出府。
闵王府内最高的建筑,望月楼的顶楼上,秦婵头戴貂皮小帽,裹着厚厚的外衫,临窗而坐,目光追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从双脚往上蔓延冰凉,足尖时不时点动着。
楼里的炭火很旺,很暖和,但秦婵偏生开着窗坐在风口,纵然穿得厚实,架不住冷风灌进来,还是冷。
若依照往常的情形,青桃必要劝她别糟蹋了身子,得关窗往屋里坐。
但今夜不同。
青桃把炭炉搬到她脚边来,又把汤婆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不去关窗。
“王妃,王爷会平安无事的。”青桃嘴里呼出白色的哈气,冻得发红的双手缩在袖里,来回搓动。
秦婵重重点头,指节攥得发白。
对于她来说,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王爷半年来的辛苦筹谋,还有潜藏在平静无波之下的暗潮汹涌,皆是为今晚的宫变做准备。
宫变成功,则君临天下,不成功,则声名狼藉地死去。
她要陪葬,阖府都要陪葬,秦家也会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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