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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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也唬了一跳,忙来查看她前边是否有伤。

紫苏从肩上一路摸到脚踝,都没看伤口或血渍,不过却在地上看到一支没箭头的箭。

紫苏捡起来把箭给了裴炎,裴炎看了一眼箭,又去看对面二楼,二楼窗口已没人了。

这边四个蒙面人,在箭发出来之时,就撤手逃了,两个路见不平的侠士过来看情况,见人都没事,就松了口气。裴炎多谢他们拔刀相助,他们大手一挥,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然后就进茶楼喝茶去了。

箭虽没箭头,可用那样的力道射出来打在身上,震到了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喉头不断有液体涌上来,步长悠勉强压|下去,后来实在压不住,又呕了一口出来。

紫苏扶住她,哭道:“裴大人,怎么回事,明明没有伤,怎么一直呕血?”

步长悠用袖子擦了嘴,道:“旧伤复发,不是什么大事,别大惊小怪。”又看向裴炎,“不要追究这件事。”

他看着她,没吭声。

这么大的事,还把他牵扯进来,是要解释一下,步长悠道:“不是冲你,是冲我来的,我私下解决就行。”

他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只道:“公主的事,自然交给公主解决,卑职送公主回去吧。”

步长悠拒绝了:“这离洋槐街不远,不劳裴大人。”

他也知道彼此身份不便,见她避嫌,没坚持,道:“公主多保重。”

步长悠点点头:“裴大人也保重。”

马车颠簸,路上步长悠又咽了几口血,等到洋槐街,紫苏扶她下马车,再咽不下去了,一把推开,猛跑几步,到槐树底下,扶住树干,喷出好大一口血,溅得白裙上到处都是血,紫苏冲过去扶她,她撑着树干有气无力道:“好像比想象中的严重一些。”

紫苏一边哭一边大声喊青檀,青檀应声出来,见步长悠脸上身上全是血,一下慌起来,可她没问怎么回事,而是先跟紫苏把步长悠搀进院子里,搀到房间里坐下。

紫苏放下后,抹抹眼泪,道:“我去请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跑。

步长悠一把拉住她:“旧伤复发,不是什么大事,你把之前没吃完的药煎一剂,我吃了,缓一缓,实在不行,再去请大夫。”

紫苏看了眼青檀,青檀点点头,叫她先这么办。

紫苏抹了把眼泪,去后头厨房煎药了。

青檀倒了茶,步长悠一点点喝下去,稍微舒服了一点,只是有些眩晕,青檀要扶她到床上歇一会儿,两人还没进去,只听远处哐当一声摔门声,震天雷似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听到了。

青檀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

步长悠心中有点预感,她知道是谁,她叫青檀扶她出去看看。

两人刚到廊上,就瞧见那个小青年正跨过水上的曲桥过来。

他惯常穿白,除生辰那日穿过一件喜庆的,身上也没其他颜色,今天换了粗布青衣,青檀乍一下没认出来,等他走近些,青檀认出来了,怪道:“今儿怎么穿得这么平民,都认不出来了,而且火这么大,谁惹他了?”

他径直上台阶。青檀瞧他脸色铁青,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正要问,自己却忽然被他一把扯住,大力的甩到一旁去,甩得她头晕眼花的,等她稳住回过神来,步长悠已经被拖到了房间里。

步长悠被他甩到床|上,甩得气血上涌,喉咙眼有血上来,她来不及咽下,血呕在被衾上,白底青竹的薄衾上,立时开出了一朵殷红的花。

她不着痕迹的拿衣袖擦了一下,撑着床去看他。

他上来,一把将她推倒,粗暴的握住她的双肩,跪在她身|体两侧,步长悠下意识抓住他两肩的衣襟。他双眼微红,恨那么多,像要溅出来,啐死她:“裴炎算什么东西,你要扑过去,他到底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连命都不要的扑过去?”

他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就会大一些,每说一句就大一些。以前多缠绵的一个小青年,现在每一下透着凶狠,没一点怜悯,处处想置她于死地。可她现在没精力感受这些,面前这人已经发疯了,她得集中精力对付他。她早知道,这人是不可控的,有多乖顺,就有多暴戾。她一直想弄明白他的那根线在哪里,现在她隐隐看到了。

青檀扑进来看到这情况,急哭了,可主子们的事情,她不能上手推搡,噗通一声跪下去:“公子,有话好好说,公主旧伤复发了,刚才吐了好多血,经不起折腾。”

步长悠心里都打颤,他这个样子真可怕,不是小狐狸,是个困兽,可她不能怕,她咬着牙,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字一顿道:“他救过我。”

“救?”他像听到天大笑话,眼泪落下来一滴,砸在她脸颊上,温热的,“不是因为公主主动送上门要他来救么?几个土匪算什么,我们公主连名声都不要的人,鄢王都不怕的人,会怕几个土匪?公主不就是希望自己欠他,然后就有借口有来有往了么?”

步长悠仍然不看他,只重申自己的立场:“我没有。”

他不信了,他有自己的判断,他确确实实被骗了,身和心被她骗得彻彻底底。他捏着她的肩,想把她捏碎,捏碎就好了,这个死骗子。他无法理解,裴炎都那么对她了,她竟然喜欢他。他原以为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裴炎是绝对没有可能,偏偏就是这个最没有可能的人成了能。他真恨,恨自己没早点发现。公主七情不上脸,可眼睛是活的,公主喜欢谁,眼睛就离不开谁。公主跟他耳鬓厮磨,每一寸都熟得不能再熟,可他坐在公主身后,紫苏都认出来了,偏偏公主认不出来,因为公主的心思从来不在他身上,公主的心思在那个人身上。

“一把破扇子,公主要时时带在身边。扶苏园见个面,就巴巴画下来。遇到劫匪,赶紧找他来救,这样不够,还要画下来。见他有危险,就扑过去救……”

他说不下去了,他娶了一个新娘子,巴心巴肺的对她,准备跟她白头偕老,却在新婚的第二天发现新娘子心里原来有人。

“什么不想成亲,什么相看两厌,通通是借口,公主期待的人既然是他,为什么一早不说清楚,早说清楚,大家就不用这么......这么浪费时间了。”

步长悠愣了好一会儿,原来是这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如今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她忽然觉得很有道理,她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看着他:“既然你都知道,还来做什么?”

他的眼又红了几分,他来做什么?他来求救,都是他的猜测,他百分之九十九相信自己的猜测,可还有百分之一,他一息尚存,求她解释,只要她好好解释,他就相信。可她压根不解释,签字画押,全部承认,干脆利索的将他打入了死牢。

公主手起刀落,还是如此痛快,只不过痛的是他,快意的是她。她将他踩到了泥地里,狠狠的踩了下去。怎么样才能让公主痛一痛,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公主的痛点。

他从床上下来,粗鲁的将青檀拽出去,青檀不出去,绝对不能出去,可她的哀求没用,人被一把推到门外,他上了栓,决定心无旁骛的来收拾他这个可恶的新娘子。

他以前总觉得是新娘子母亲的错,好好的公主,给她教得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他那么疼她,想叫她笑,想叫她哭,想让她放下防备,不要那么苦。可到头来发现全是自作多情,新娘子根本不需要。他是瞎了眼,把一腔真情全给她,她三心二意,又蠢又坏,一点都不配,她活该受苦受罪一辈子不能解脱。

她疼起来,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脸都扭曲了,她咬着牙想绷住。不过他今天绝对不会让她得逞,她将牙咬碎也绷不住。她的脸陷在被衾中,终于受不住,哭出了声,嚎啕大哭,什么都顾不了,她前半生唯一一次彻底崩溃。

可是晚了,他不再怜惜她,绝不再怜惜她,她欠他的,他要统统拿回来。

他从耳后过去,贴在她耳廓上,笑声凄荒:“公主喜欢蒙人眼睛,臣以前不知道,只当是公主的情趣,现在想一想,公主是不想看见臣对不对,看不见的话,公主就可以把臣想成裴炎,对不对?”

好没意思,真的好没意思,他说完自己都笑了,明知道是这样,还是想娶,想跟她生孩子。他以前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被人羞辱,还心存幻想。他托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扭过来,疼就写在脸上,他莫名觉得痛快,真痛快,公主还会疼,他笑道:“琮安的这些子弟,臣唯一觉得还有点骨头的就是裴炎了,臣衷心欣赏他,没想到公主的眼光跟臣一样。怎么办,臣总不能一下娶两个吧?”

步长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杀人,倘若她能摸到一把刀,准毫不犹豫的捅进他的心窝里,他还有脸提裴炎,他连裴炎的头发丝都不如,他连给裴炎提鞋都不配。可她疼得死去活来,连发狠的力气都没有,只想他赶紧完事,她只想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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