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步长悠把灯罩拿掉,将灯灭了,这一片就暗了下来,她道:“你不是相信缘分么,去看看吧,万一是良缘呢,别错过了。”顿了顿,“而且我瞧那玉佩像个稀罕物,估计不是普通人。”
青檀默了默,道:“公主跟我一块下山吧,闷在这里这么久,人都闷坏了,就算见不到那人,咱们也当散心了。”
步长悠摇摇头:“我身上有孝,就不去戏楼那种地方了,让紫苏跟你一块去吧。”
青檀继续劝她:“要不咱们还回城里住着吧,多见见人,公主的心情估计会好些。”
步长悠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想起什么,仰头看头顶,满树硕果,要是她们走了,这前前后后四棵老枣树的枣就会落在泥土里,太浪费了。她道:“明天咱们把枣打一下,装起来,一块带到城里去。”
次日她们打了枣,收拾一番,驾着马车进了城。
在城里安顿好后,步长悠从那几筐枣里捡了一篮子又大又红的,然后带着这篮枣子和青檀、紫苏去了太子府。
她现在能找的人,也只有太子了。
太子府的管事一听到她是文庄公主,赶紧叫人请了进去,然后派人去后花园禀告太子。
她这厢一盏茶饮毕,通禀的人回来了,说太子请她过去。
八月桂子飘香,太子府的后花园种了几棵桂树,人一进去就闻到了阵阵桂花香。她还在花园入口碰见了一个人,管事说那是太子妃的兄长,棋艺超群,经常到府里陪太子下棋。
步长悠穿过扶苏花木,登上假山。
假山上有座望远的亭子,太子正在里头琢磨那半局残棋,乍见她上来,就放下棋子,起身相迎,老远道:“前几日还说要去看妹妹,只是手上一直忙,竟然忘了,没想到妹妹就来了,咱们这心有灵犀。”
步长悠福了福身,道:“妹妹不请自来,没打扰哥哥吧。”
太子请她坐下,笑道:“虽然咱们只见过两面,可也不用这么客套,妹妹来看哥哥,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一眼瞥见紫苏手臂跨着的小篮子,问,“那是什么?”
管事接过篮子,掀开遮布给太子看。
步长悠解释道:“听寺里的住持说,那几棵枣树是曾祖母清修时种下的,几十年的树龄,枣子又大又甜,只不过月初哥哥去时,果子还没熟,现在正好,就摘了一些,给哥哥尝一尝。”
太子伸手捏了一粒,尝了一下,果然水分和甜分都多,他便叫管家洗一洗装盘送过来。
管事听了吩咐就下去了。
太子边吃枣儿,边问她近况如何。
步长悠摇摇头,说不太好:“前几天二哥到山上来,说妹妹上一年被赐婚后,他派人去沈国查母亲的身世,他一早就知道太子哥哥的身世,还告诉了偃月夫人,偃月夫人又告诉了王后知道。”
太子立刻拧起了眉头:“这是老二亲口所说?”
步长悠点点头,道:“妹妹打小在离宫长大,不懂朝堂之事,后到山上清修,更不问世事,不知他为何要跑来告诉妹妹这些。但他的话叫妹妹难受。只能来请教哥哥,母亲的死,当真是人为而非意外?”
第96章 宫中
太子看着步长悠, 忽然想起自己父王的话,说这妹妹最像他母亲。
他站起来, 走到亭子边, 花园风景尽收眼底。南边多水,北边多花木。他负手而立,道:“咱们虽不亲, 可说到底是一母同胞, 我不该瞒你,宫里的确有点流言。只因牵扯了王后,兹事体大, 父王明面上并未派人查,私下是否有查, 查出了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知。不过既然老二亲口认了, 那想必是真的, 否则他怎么会给自己破脏水?只是有一点实在令人迷惑,这等丑事,他为何要不打自招?”
步长悠道:“他未明言, 但话里话外把丞相也绕了进去,说丞相也算是妹妹的杀母仇人,问我倘若真的嫁去相家,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么?”
太子顿时就恍然大悟了,原来他的用意在这。
管事带着侍女上来撤棋盘,奉茶, 放了洗净的枣子。
太子坐回来,捏了一粒枣,笑道:“你二哥老爱跟我作对,这次估计听说相家要娶妹妹,怕相家站在哥哥这边,所以急了,不惜拿自己的丑事来阻挡妹妹嫁过去。不过哥哥说句公道话,丞相府是丞相府,他是他,不能因为人嫁给了他一个女儿,整个府都跟着成了黑心的。”
步长悠附和道:“妹妹也是这么想。”微微一顿,又伤心起来,“可母亲就这么无缘无故的......”
太子微微叹了口气,道:“父王虽未明惩,但已许久未见王后,王后去见他,他也从来不见,处境并不怎么好。至于老二......”太子道,“倘若真是他做的,他早晚会付出代价,妹妹不必急。”
步长悠欣慰起来:“哥哥这么说,妹妹心里就踏实了。”
太子又道:“至于妹妹的婚事,前几日我进宫去请安,私下跟父王提了一嘴,说小表弟不错,又善丹青,跟妹妹是良配,父王点头也说不错,只是有些犹豫,不知在犹豫什么。我问了一下,他也没说。不过我猜测,父王可能是有意恢复妹妹和裴炎的婚约。”
步长悠怔住了,她茫然的看着太子:“哥哥何出此言?”
太子摇头:“没什么事实依据,毕竟裴炎上一年辞婚把父王气得不轻,中尉又刚被免职,按说不可能是他们家,但父王若有犹豫,总不会是想把妹妹嫁去云中,想来想去,只有裴炎这一个可能。毕竟妹妹和裴炎的婚约是父王亲赐,若是不了了之,也有损君威。裴炎若知错就改,倒也没什么不能原谅,毕竟裴家世代忠良,也值得托付。”
裴炎作为她的“前”未婚夫,永远是不能被忽视的存在。步长悠早有心理准备,可真被太子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像被大锤砸了一样,晕头转向。
她现在没心情嫁人,任何人都不想,可偏偏事情就逼到了眼前,再有一个月,孝期就结束了。
步长悠坐在回程的马车里,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拿脑袋咣咣撞车壁。
她其实没经过什么大事,最大的事也不过是上一年拒婚和今年被土匪劫走,顶多加上祁夫人的意外,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应对。她只能告诉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要急。实在不行,她落发做尼姑去,鄢王再专制,也不能押一个尼姑上花轿。
这么一想,就稍微稳了下来。
不过想得多了,还是觉得自己若不想成为一颗棋子被当权者摆来摆去,那只有一条路,彻底脱离鄢王室。
以前想着跟相城一块脱离,现在相城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只是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的脱离?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辗转反侧半宿,想得脑子都木了,也没想出什么即时可行的法子来。倒是紫苏第二天早上说能不能从乱葬岗扒几个女尸,运到山上的小院,晚上放一把火,把整个院子都烧了,烧一夜,只剩下几幅白骨,谁也认不出那是不是她们主仆,她们就可以远走天涯了。
步长悠把这法子否定了。
一个公主在清平寺清修时被烧死,宫里一定会怪到寺里。
住持够照顾她了,她不想让住持因自己的出走而把一生的修行都毁了。且连累住持都是轻的,说不定会带累整个寺庙。百年老寺,要是因她被废弃,太造孽了。
可这法子被否认后,她忽然觉得怎么走都会连累住持。
青檀说除非生病,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宫里即便怪罪,也不会重罚。可生病死根本没办法伪装,伪装的再像,大夫一把脉就给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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