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都说她像自己的母亲,中尉又把鄢王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情深义重之人,那想必鄢王看到她,应该能想起她母亲。
以前是不稀罕他的疼惜和怜悯,现在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的。
次日白天,她给自己母亲画了一副画,画自己记忆中的母亲。
丰腴,白皙,美丽。
步长悠准备走的时候,将它送给鄢王。
鄢王和自己母亲时隔十六年未见,她得唤起他的深情才行。
次日傍晚,鄢王到青叶殿用晚膳。
几个人行了礼,他叫起,见穿雪青色衣裳的步长悠,不免多看了几眼。
用晚膳时也让步长悠跟着一桌用膳。
膳桌上,他终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说步长悠很像祁夫人,不仅长相,有很多神态都像。
裴蓁在旁边帮腔,说可不是,公主由夫人一手抚养大,不像还不正常呢。
他就叹息,说时间过得真快。
让人撤了晚膳后,他果真开始追忆起了当年,说他在沈国为质的经历。
几乎是话不间断,主要说的就是裴蓁的爹,步长悠的娘,还有他。
步长悠觉得鄢王一定甚少跟人说起这些,所以今天像打开了话匣一样。
加之裴蓁是个会捧场的,总能引出更多,他越说越多。
步长悠垂首坐在一旁,做一个乖巧聆听的女儿,也时不时的会问几句。
后来,裴蓁觉得夜深了,提醒他明日还有早朝,他这才去歇息。
次日下午离开王宫前,步长悠去给鄢王请安,顺便把自己画的那幅画送给他。
他看了许久,说她有心了,然后命人把前一段卫国进贡的沉香念珠送与她。
步长悠捧着念珠退行出去,但退了没几步,又回来了。
鄢王见状,问她还有何事。
步长悠没吭声,而是左右撇了一下殿内侍候的内侍。
鄢王摆手将左右屏退,叫她直接说。
步长悠跪下去,道:“父王,长悠有个问题在心里藏了许久,之前也曾问过母亲,可母亲从未正面回答。如今有机会面见父王,想请父王解答,但这个问题或许会冒犯父王,还请父王赦儿无罪。”
鄢王将手中的章奏搁下,道:“赦你无罪,说。”
步长悠作沮丧道:“上一年长悠在离宫西麋峰的观景楼旁遇见了二哥哥,他说宫中曾有流言,长悠不是父王的女儿,而是祁王之女。如今见了长悠,觉得长悠与太子眉眼相似,神似同胞兄妹,又觉流言靠不住。长悠见二哥哥说得真切,不疑有他……可母亲离世后……长悠又开始怀疑起来……长悠想问父王,长悠到底是不是父王的女儿?”
鄢王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说你跟太子神似同胞兄妹?”
步长悠点头:“母亲未跟长悠说过此事,后来知道也是在送母亲回乡安葬后,听到坊间的传言,才忽然理解了二哥哥话中深意。只是倘若太子与长悠真乃同胞兄妹,那长悠与他长相相似很正常,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父王的女儿。长悠抓心挠肺,惶恐不安,请父王解惑。”
鄢王一拍案子,斥道:“胡闹,他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能拿这乌七八糟的流言来误导自己的妹妹?”
步长悠泫然欲泣:“长悠想二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顺口一说。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鄢王缓和下来,道:“你自然是寡人的女儿,只不过当时寡人与你母亲有些争执,她动了胎气,导致你早产了。”顿了顿,“宫中人多,是非就多,一向如此,你得自己学会分辨才行,不要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乱了自己的心智。”
步长悠俯身一拜,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长悠谨遵父王教诲。”
步长悠回到山上,歇了一夜,次日就找去了鄢春君府。
府上的管家听她们自称是文庄公主,就请进去了。
鄢春君正在跟门客议事,听到管家来报,抽身出去见她。
不过步长悠不准备跟他喝茶,开门见山道:“父王已经应了裴炎和我的婚事,不日就会有诏书下来,二哥哥现在应该很满意,那能否告诉妹妹实话,偃月夫人其实从不知我与太子长得相似,更不会诱导王后,王后也没去过离宫见我母亲,对与不对?”
鄢春君伸手端过茶杯,慢悠悠的用茶盖剜了一下茶沫,道:“这倒是怪事,哥哥都认了自己杀了人,妹妹还四处找证据替哥哥证清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兄妹情深呢?”
步长悠也笑:“二哥哥不用打肿脸充胖子,我嫁给裴炎,裴家自然就会偏帮太子,太子势大,未必对你就有益处,你拉着丞相,不过是多个垫背的。更何况,就算太子倒了,父王倾心的也是昭文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该先把边上观戏的渔翁解决了,再跟蚌相争才安全,否则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缓缓笑开:“妹妹一心清修,没想到知道这么多。”
步长悠闲闲道:“没知道太多,不过是闲来无事,相城说与我听的。他还说,丞相当初之所以把女儿嫁给二哥,不过是因为昭文君还小的缘故......”顿了顿,“昭文君现在还没成亲吧,丞相攀不上太子,指不定转头就把另外一个女儿嫁给他了。虽说他和二哥是同胞兄弟,可若二哥威胁到他了,他不见得会比太子手软。太子在明,昭文君在暗,啧啧,自古老二都是最委屈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二哥以后的日子可真难捱。”
鄢春君连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妹妹有空关心二哥,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步长悠继续道:“我一个女子,有什么所谓,不过是随夫家浮沉而已,哥哥可不一样,一腔抱负,一生荣辱都得自己拼。而且,我和裴炎的婚事,无论有没有二哥在中间横插一脚,最终都会成,可二哥非要横插一脚,这下好了。不能恨父王,只能恨二哥了,相城八成也会。不过我恨二哥,也不过是私下扎小人而已,相城可就不一样了,哥哥还是安抚一下他吧,别叫他在二哥背后扎刀子。”
说起起身道了一句告辞,往外走去。
刚走到廊下,瞧见相城的姐姐扶着侍女的手,从廊上过来,而且还挺着个肚子,步长悠便停下了步子。
她走到近前,笑道:“前些日子收到公主送来的甜枣,还说等生了孩子后,去清平寺瞧一瞧公主呢,没想到这就来了,怎么,公主刚来就要走?”
步长悠仔细将眼前这个女人打量了一番。
除了个头,还真没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至少她现在跟自己是完全不像的。过去像不像,那还真不知道。
步长悠点点头:“妹妹婚事尘埃落定,有赖二哥帮忙,特来感谢,不过二哥的脸色很难看,好像有些不舒服,妹妹不便多打扰,嫂子快进去瞧瞧吧。”
说着告了辞,出了鄢春君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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