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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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被已经交卷的考生看到眼里,他们齐齐一惊,心知贾县令这种反应,此考卷不是惊为天人,就是臭如烂泥。偏偏已经交卷的七个人中,就唐慎没注意到贾亮生的举动,因为……

他快要被臭晕了!

唐慎整个人趴倒在桌上,用手和袖子捂住口鼻,只觉眼冒金星,快晕厥过去。

放屁不至于这么臭,是他左边和右边的两个考生刚刚一起……出恭,拉在了随身带来的坛子里!

哪怕用盖子将坛子封住,考生之间座位考得太近,臭味也不可避免地弥漫开来。

唐慎被熏得头晕眼花,一张“面白貌佳”的脸庞,此刻黑如锅底。他只求赶紧再来三个交卷的,大家一起提前离开考场!

又等了一刻钟,许是也有人受不了考场中到处传来的味道,终于又有三人交卷。县丞喊出十人名字,要带他们离开考场。当喊道姑苏府唐慎时,贾亮生忽然抬头道:“谁是唐慎?”

唐慎正捂着鼻子,痛不欲生。突然被人喊了名字,他一惊,发现喊他的是贾亮生。他放下袖子,端端正正地作了一揖,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姑苏府唐慎。”

贾亮生看着唐慎,他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孩子。愣了愣,贾亮生道:“你且走吧。”

唐慎一头雾水,跟着其他学生离开。

刚出考场,唐璜和姚三赶忙迎了上来。见到家人,唐慎再也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被姚三扶住。那臭味还弥留在衣襟领口上,久久不散。一整天,唐慎只吃了一口饼,没喝半滴水,还花费心思写了两篇八股制艺、一篇八股试帖诗。

总是说古人考一次科举,便如同走一趟鬼门关,唐慎如今算是懂了。

姚三:“小东家,您没事吧。”

唐慎摇摇晃晃:“没、没事……姚三,我先睡会儿,等到那县考成绩出来后,你再来告诉我,我是否中了前十。”

姚三道:“小东家您在说什么,这才是县考第一场,您还要再考四场呢!”

唐慎垂死病中惊坐起,惊恐道:“还有四场?!”

“是。”

唐慎眼睛一闭,双腿一蹬,这次真昏过去了。

姚三说的不错,在姑苏府,哪怕不读书的人都知道,科考每次不是只考一场的,通常要连考五天,考完七日后放榜。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场最为重要,基本上奠定了未来的成绩名次,然而要是缺考后面的四场,成绩就作废。

但是只要第一场考好了,只要后面四场不犯大忌,名次都已决定。

姑苏府县考第一场结束,唐慎被姚三背到临近的药铺,唐璜焦急地请大夫为哥哥看病。唐慎还在昏着,那边,贾亮生和县丞已经带着考卷,回到府衙。府衙里,姑苏府和吴县的提学、学政早已到齐,等着批卷。

童试三场考试都是小考,不需要糊名。贾亮生刚一进屋,就将一份考卷小心地放在书案上,道:“各位同僚,此卷定为本场县考的案首,诸位可有异议?”

此话一落,满座哗然,学政们纷纷上前,想要瞧上一二。

“人有开泰之期,则天有休征之应。天人感应,机甚不爽,谓天休滋至,而非人事之兆,吾不信也……”

“昔《中庸》论至诚前知,而此曰国家将兴,比有祯祥者……”

学政们看完第一篇制艺,各个怔住,久久难言。

“吾不信也?”

“好一个吾不信也!立意新颖,文风锋健,有秣马厉兵之疾!”

也有一个学政道:“吾不信也,这考生……他是叫唐慎吧,这唐慎是否也太夸夸其谈,狂妄自大了。”他再继续往下瞧:“这篇《君娶于吴》写得倒是中规中矩,不出问题,可评乙上。至于这最后一篇《赋得骐骥长鸣》,虽说有八股制艺之意,却流于形,而出于里。且你们看这两句……”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学政道:“这两句的平仄,错了。”

贾亮生:“咦,我竟未曾注意。”

贾亮生也没料到唐慎如此惊才绝艳,竟会有这种不该有的纰漏。他哪里知道,这不能怪唐慎。这两句话的平仄落音放在后世,是正确的平仄。放在如今时代,平仄与后世不同,唐慎哪怕再如何仔细,在被臭晕的情况下,也不小心犯了错。

又一个学政道:“倒也不算错。这个字是多音,在《山海经》中也有过‘香’音。”

“《山海经》中是特指山妖鬼怪,才读之以‘香’。我倒以为此人的文章,第一篇太过尖锐,剑走偏锋,第二篇确是佳作。试帖诗有八股意,无八股魂,且有个不算大小的纰漏。若是以他为案首,不如再看看这份考卷。”

众人又看了起来。

学政道:“此人两篇制艺稳扎稳打,立意明确。再看第三首试帖诗,写得绝妙!有马骨堪惊,无人眼暂明……皎月谁知种,浮云莫问程。盐车今愿脱,千里为君行。好景,好意,绝诗!”

贾亮生看了第二个学生的考卷,点头道:“不错,这首试帖诗当为本场考试第一。”

花了一个晚上,众人看完本场县考的所有考生考卷。

贾亮生揉了揉眼,道:“诸位同僚,本场考试中,三个甲等该轮给谁,想必大家都有了定论。本官以为,第二篇制艺《君娶于吴》’,甲等应当给姑苏府唐慎。试帖诗《赋得骐骥长鸣》,甲等给吴县杨知凡。至于这第一篇制艺《国家将兴而必有祯祥》……甲等当是姑苏府唐慎!”

学政道:“这唐慎的文章,太过张狂,是否有不妥?”

贾亮生沉吟片刻:“那按你之见?”

天还未亮,府衙中,灯火通明。

这些和唐慎自然没有关系,同样是天还未亮,他虚浮着双腿,拎着考篮,被姚三和唐璜架到了考场大门前。

俊俏的小儿郎望着紧闭的考场大门,又看看四周的同窗考生。

唐慎就差哭了。

唐璜:“真是奇异,哥,那大夫说你根本没病没灾,只是饿着了,吃点东西便好。你今日身体怎的还是这般虚弱?”

唐慎气若游丝:“你懂什么。心灵上的阴影,比身体的创伤,更痛百倍!”

唐慎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正吃着硬邦邦的烤饼,隔壁的考生突然脱了裤子,当着他的面开始拉屎的场景。

此!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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