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萧昱溶微微低头,一声低笑,顾簪云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振动,和落在自己面上的视线:“好端端的,躲什么?”
顾簪云更羞了:“我、我……害羞……”
点春掀开轿帘,萧昱溶轻柔地把她放了进去,像在对待一个瓷娃娃,声音依旧带着笑:“好了,不羞了。”
什、什么叫不羞了!
顾簪云瞪着眼睛看他,萧昱溶却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髻,又理了理她红盖头上垂下来的长长流苏:“那……你今晚岂不是更羞?”
说完,少年扬眉一笑,本该是飒爽英姿,却被这一身红衣和满眼温柔化作了十成十的昳丽,引得离得近的姑娘们越发兴奋起来:“萧世子!萧世子!”
萧昱溶却只一勾顾簪云的小指,低笑道:“乖乖的。”随后翻身上马,徒留顾簪云一人在花轿里僵硬成了一座雕塑。
大红花轿随着萧昱溶一路自码头朝宣国公府而去。白马红衣,俊秀少年,自此这一幕深深刻在了京城女儿家的脑海里,自此再难忘却。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顾簪云都平复了心情,花轿总算停了下来。不知是谁掀开了轿帘,随后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就递了过来:“走吧。”
听到萧昱溶的声音,顾簪云再次僵硬了。
不过好歹还记得礼节,她抿了抿唇,将手搭上萧昱溶的,借力微微直起身下了轿子,随后抓住了他递过来的红绸。
跨进宣国公府的门槛,耳边的贺喜声和鞭炮声便交杂在一起,不绝于耳。长长的喜毯一路蔓延,似乎走不到尽头,不过一想到身边是萧昱溶,她便再没有什么害怕担忧的了。
一路热热闹闹地走进了喜堂,顾簪云听见礼官开始唱和,一拜、二拜,一直到最后的三拜。
深深弯下腰的时候,顾簪云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自此,她和萧昱溶……结为夫妻。
随后顾簪云就被送入了洞房。
借着盖头下的方寸之地,她在被人引着坐下的时候看清了床上的百子千孙大红缎面被,手往里放放,还能摸到几个花生枣子一类的东西。
顾簪云不由得有点脸红。
萧家婚礼不似顾家,遵从周礼,没人来闹洞房。但是萧昱溶却是一早就放出话去了:“我倒要看看谁敢来闹本世子的洞房。”
于是有贼心的被吓破了贼胆,有贼胆没了贼心,既没贼心又没贼胆的……自是更不必提。
此刻的洞房便很安静,除去喜婆欢欢喜喜的声音:“来,萧世子,用秤把盖头挑了!”
萧昱溶微微颔首,接过了那杆秤,小心翼翼地挑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很轻,像一只翩翩欲飞的红蝴蝶一样,轻轻地落在了床榻上,顾簪云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地笑着,缓缓抬眼。
映入眼帘的红烛摇影,昏黄的烛灯下,金冠马尾的少年一身大红喜服,繁复华丽的刺绣层层叠叠,却半点儿也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只尽职尽责地衬托出少年如画的眉目。那一双清矜贵气的丹凤眼像是揉碎了漫天的星辰,极清,极亮,极璀璨,仿佛把万千言语和人世间的山水烟火全部溶于其中,最后化作一泓秋水,映出她的身影。
萧昱溶静静地看着。少女额间是落梅妆,朱砂勾勒的梅花精致小巧,清婉而可爱。一双杏眼澄澈无比,眼尾却勾了一抹漂亮的湘妃色,显出不同寻常的姝艳来。
少年低眉,复又抬眼,视线在那粉嫩柔软的唇上流连了一下,漂亮的喉结微微滚动,随后笑着开口:“很美。”
喜婆左看看右看看,再这么下去前头的酒席就该来催了,只能一咬牙,满面堆笑地端来合卺酒:“请,请。”
二人交杯而饮,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顾簪云的心里忽然浮上来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年少的爱慕,终于成真。
喝过合卺酒,喜婆端着托盘退了出去。萧昱溶看着顾簪云,垂眼轻笑,轻轻取下了她头上沉重的发冠,随后一点点取下了那些华美而有分量的发饰,又顺了顺她乌黑柔软的长发。正红的袖口轻轻拂过面颊,柔软如云雾,带着少年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那……我先去前面了。”萧昱溶有些依依不舍。
顾簪云朝他浅浅一笑:“嗯,我等你。”
前头的酒席散得很快。
准确地说,是新郎回来得很快。
萧昱溶临走前给顾簪云叫了一碗鲜虾小馄饨,骨汤里放了紫菜和小虾米,以葱花作点缀,点了香醋放了些许辣椒,漂亮的小馄饨安安分分地待在碗里,白白净净轻薄如云的面皮里裹着柔韧有弹性的虾肉,一口咬下去鲜美多汁。
他走的时候馄饨刚上,他回来的时候顾簪云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拿着勺子正吃得开心。
就算他叫的是一大碗三十五个,她也才吃了十三个啊!
萧昱溶站在门边,看着她就笑了:“你先吃吧,我去沐浴,免得身上有酒味儿熏着你。”
顾簪云愣愣地点了点头。
走过去的时候萧昱溶刻意避得远了些,但是屋子总共也就这么大,顾簪云多少还是闻到了一些。
但并不是酒臭,就是简简单单的醇美的酒香。
她舀着馄饨,忽然笑了。
她似乎……有点醉了。
一定是厨子给这馄饨里加了米酒。
片刻之后,屏风后的水声传来,顾簪云拿着勺子的手忽然有些僵硬。
一想到萧昱溶在屏风后面,她就忍不住面飞红霞。
是了,今夜还要行周公之礼。
顾簪云面上的热气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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