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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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怜往烟袋里填入烟丝,点着了,凑进唇边抽了一口,在呼出的淡青色烟雾之中,他沉声道:“因为这些话,是顾茫亲口对我说的。”

墨熄脸色骤变,“什么时候……”

“在他被作为议和礼送回城的前一天。”

“!”

慕容怜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慢慢地说道:“……不用太惊讶,君上曾经把处置顾茫一事交由我掌管。所以在他回城前一天,我就自己出了城去,我私下里见过他。”

“在他返程途中?”

“在他返程途中,就在凫水边上。”

“……”

“人人都以为,顾茫是被燎国挖空了所有的记忆,打碎了灵核,又抽空了两魄,所以才变成当时那个鬼样子。”慕容怜顿了顿,“其实不是的。”

“燎国确实为了防止顾茫泄密,摧毁了他的神识,但他们并没有毁掉那些与燎国机密无关的记忆。所以,其一,顾茫的所有记忆不是燎国毁去的。”

群臣悚然:“什么?!”

“竟不是燎国?!”

“不错。其二,都说顾茫的那两魄是被燎国抽走的,这一点也是假的。顾茫的魂魄不是被任何人抽走,而是被他自己拿出来挪做了它用。是他自行捐出,与燎国没有任何干系。”

这句话比前一句还要令人震愕,若说前一句只是涟漪,这一句却成了巨浪。

墨熄后退一步,本就淡薄的嘴唇更是血色全无:“怎么……可能?他这是为什么……”

“他是为什么这么做,君上应当是最清楚了的。”慕容怜瞥了慕容辰一眼,“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有第三件事要谈——”

“其三,顾茫最终的记忆丧失地是在凫水之畔,他所有回忆的抹去,其实全都是拜我们这位重华国君所赐!”

慕容辰目光如鹫:“慕容怜,你要妖言惑众到什么时候?!”

慕容怜淡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之前想要暗杀我,也是这个缘故。没有办法,谁让当年被你派去赐他忘忧散的人……”

慕容怜顿了顿,抬起桃花眼道:“就是我呢。”

慕容辰:“……”

“我一直视顾茫为眼中钉肉中刺,知他叛国之后,倍感耻辱,认为他给望舒府蒙羞,恨不能得而诛之。当时君上看出了我的心态,秘密召我来到殿前,告诉我——顾茫其实并不是叛国,而是个密探。”

梦泽轻声道:“你知道了他的密探身份,又为何还会这般恨他?”

“哪儿有这么简单。”慕容怜冷笑道,“君上告诉我,顾茫当年是以密探身份出去的,但卧底卧到了一半,顾茫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功成回国之后,让君上助他成为望舒府之主。”

“……顾茫断不会提这样的价码。”

“但我当时怎么知道。”慕容怜翻了个白眼,“君上抓准了我的戒心,便对我说,他并没有答应顾茫的这个条件。顾茫取我而代之的要求被君上拒绝,心生怨恨,最后假叛成了真叛,后来一直在替燎国卖命,以此报复重华。”

重华是个人都知道慕容怜从前将顾茫欺负得很惨,君上编造谎言,说顾茫心生歹意,想要借着邀功的机会将昔日之主拉下马,这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而作为望舒府的当家,慕容怜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心境?

慕容怜道:“我听闻此事,自是愤怒。但又觉得蹊跷,既然顾茫已成了真叛国,燎国又为何要把他作为议和礼送回来?”

墨熄看了君上一眼,问慕容怜道:“他怎么说。”

“滴水不漏。说是他容不得顾茫如此行径,于是秘密修书给了燎国的主君,告诉燎君顾茫原本赴燎时的身份,并说顾茫曾经窃取了诸多燎国机密献与重华。燎国遂觉得此人两面三刀,心术极其不正,不可继续留用,所以将他送回。”

慕容怜又抽了一口浮生若梦,接着说道:“慕容辰当时告诉我,顾茫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燎国还未动手抓他时,他便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意图。为求自保,顾茫曾修书给君上,说自己已经摸清了燎国孕炼血魔兽的密室,并且在里面看到了血魔兽的幼兽。他愿以魂魄之力将它的力量封印,秘密带回献于君前,只望能饶其不死。”

“我当时完全信了他的话,对顾茫厌弃到了极致。气愤之下,我质问君上,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答应这个叛贼的要求?”

“君上答我说,顾茫受过了黑魔重淬,若是贸然杀死,不知会化作什么前所未见的妖邪,断不可以如此而为之。所以他确实是答应了顾茫的提议,而他要我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他要我趁着押送顾茫的列队还未进城,前去密见此人,要他交出封印了血魔兽力量的魂盒。”

墨熄问:“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他给了我一颗药丸,说顾茫出身贫寒而至高位,可知其生性何其狡诈。虽顾及黑魔异变,不能将他杀害,但若是由着他神智清明,他定会与身边之人……狱卒、看守,等等,设法造谣。以顾茫的口舌,什么都可能造的出来,所以一定要让他神识尽毁,记忆全失——这颗药丸就是为此而炼的。他令我得到顾茫献上的血魔兽魂盒后,就立刻把丹药给他服下。”

墨熄听着,指尖深陷入掌,随着过往的件件真相浮出水面,君上曾经吐出的蛛丝脉络清晰可见,犹如一张天罗地网,将他们笼在中间。

墨熄低声道:“可你见到顾茫之后,顾茫不曾告知你真相么……”

“他确实说了几句。让我不要太过相信君上之类的。但你觉得我那时候会信谁?”

“……”

“更何况,我当时见到顾茫的时候,许是负责押送他的看守对他动了私刑,他的神智很模糊,胸口有一道新鲜的伤疤,还在往外淌着血,他根本没有力气和我说太多的话,就已昏了过去。”

慕容怜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当时确实有一件事令我觉得蹊跷,那就是他除了把封印着血魔兽力量的魂盒给我,还给了我另外一件东西,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存好,然后找机会销毁掉,且此事绝不能让君上知晓。”

慕容梦泽问道:“他给了你什么?”

慕容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瞧向高座之上的慕容辰。

“君上,你煞费苦心地让墨熄从大泽城再给你带来一片血魔兽残魂,才能炼出你这只长着鸟嘴狗身的怪物,想必是顾茫当年献给你的血魔兽力量魂盒,你打了这么多年还没打开吧?”

他说着,嗤笑道:“知道你为何打不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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