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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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和傅磬二人都受了伤, 不能骑马,只能坐车。

闲来无事,自然少不了闲聊。

苏海现在很欣赏傅磬这小子,觉得他胆子大讲义气处事冷静武功也好, 天生就是吃军营的这碗饭。欣赏之余,若不是自己没有女儿,简直就想把这小子收下当女婿了。

他虽没有女儿, 但有两个外甥女啊,于是一路上闲聊中他免不了吹嘘下自己的两个外甥女,从大外甥女温柔贤惠,吹嘘到小外甥女聪明伶俐。

傅磬不想理他, 知道这个人偶尔有那么点不着调, 尤其脱离生死危机后,这种不着调简直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这让他不禁猜疑,没出这场事之前在他印象中, 那个威严沉稳的总戎, 难道真实面目就是如此?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不想理苏海了,一如两人还在鞑靼人里头的那些日子, 他一贯保持沉默,对方一贯话多。

直到苏海车轱辘话的吹嘘话说太多, 还逼着问他怎么看, 傅磬终于忍不住了。

“你的外甥女是我侄女, 她们要叫我表叔。”

这话直接让苏海闭口了, 在心里琢磨了下亲戚关系,好像还真是这样。

眼见逗傅磬逗不起来乐子了,苏海就转头去逗耳必赫了。

自打被擒后,耳必赫有无数次想死的冲动,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肮脏卑微的胡哈,竟然是就是他最大的仇人,最想杀掉的人——苏海。

如今他竟然被苏海给抓了。

可惜他手脚不能动,口也不能言,全身上下被捆得死死的,嘴里还被塞了个木塞,防止他咬舌自尽。

这样的人逗起来一点意思都没,除了瞪眼嘶吼别无其他,苏海就蔫巴了,终于愿意老老实实养伤了,而傅磬也终于能安静些了。

苏海进城的这一日,不知谁走漏了消息,竟是万人空巷。

人呢?

都聚到他进城的那条路上了。

当时苏海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车里撩拨傅磬说话,跟他说表叔也其实没什么,关系远,再说了京里的勋贵们论起来,叔叔娶侄女的事也不少,如果真较起真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几代联姻的了,难道真不考虑考虑他那大侄女,人长得好,又温柔贤惠。

傅磬很想说,五公主跟温柔贤惠扯得上半文钱关系?

正想开口,就被外头的人声给打断了。

他询问怎么回事,外头负责护送的士兵说不知道,只说让他们别冒头,不然今天估计天黑了都到不了皇城。

接下来的路程几乎比龟速没快到哪儿去。

各种说话声、骂声、嘈杂声,苏海没冒头就知道后头囚车上的耳必赫,大概处境不好。

也许这就是他所言的风风光光回来了,却完全出乎他所料,没想到竟会产生这么大的震动。

苏海已经从傅家人口中得知京中的大概情形,可他还是没预料到情形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从宫里出来,他就指挥着人将他往大理寺送,他浑身都充斥着怒气,可走到半路却又转回来了,回了永顺伯府。

次日,天还没亮,东方刚泛起第一抹鱼肚白。

东华门前聚集了无数前来上朝的官员,待宫门一开,官员们沉默无声地鱼贯而入。

从东华门到太和殿的路程相当远,此时天还没亮,行走之间自然少不了灯笼。

一路行来,就见前后左右星星点点,往近里凑就能发现每个灯笼上都有各自的名号。

这大抵也是独属紫禁城里的一道奇景,几乎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在这个时候都会上演。若是以前从没见过的,第一次见到恐怕会被吓得不轻,因为除了灯笼的光亮,不光没人说话,连脚步声都很轻。

大家都沉默的走着,一旦进了东华门后,几乎没有人会攀谈,可今日的情形却和以往不同。

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人发现有阵阵耳语声,而大多数的人都停了脚步,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身后。

那里有一个人和其他人格外不同,别人都是走着的,他倒好,竟然让人用肩舆抬着。

等看清楚对方面容,倒明白是为何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海。

都听说苏海身负重伤,此时看来倒不假,就是没想到竟然连来上朝都没办法直立行走,还得人抬着?

几乎所有人都心中有数,恐怕今日朝堂上又将掀起一场大风暴。

没出乎他们所料,在经历过一番例行问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别人站着他坐着的苏海就答曰有本要奏。

这一场早朝一直持续快午时才结束,整个过程就只闻苏海一人在说话。

他也没说别的,就把自己中了陷阱后的所见所闻所遭遇的,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讲诉了一遍。

期间话语中并没有针对性,可只从他所言,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

而让宗琮来看,这小子恐怕是故意的,明明有些事可以简略,他却是知无不言事无巨细。

有些大臣已经上了年纪,哪经得起这般长时间的站立,平时宗琮体恤大臣们,早朝上都是能简略就简略,实在有事太繁琐,可以下朝了去乾清宫再议。

可今日苏海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摆明了是故意折腾人,所谓坐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宗琮是坐着,就听之任之。

其实还别说,见下面那一个个大臣们面露艰难之色,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宗琮这阵子憋了多少火,竟出奇地觉得爽快。

所以他格外体贴,还顾忌苏海有伤在身,让他别着急慢慢说,还让太监去给端盏热茶来,简直开创了早朝上的特例。

也所以一场早朝下来,除了苏海和宗琮,大抵也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不光是因为苏海所言比那日听到的,更骇人听闻,还因为整整站了一个上午,都被累得不轻。

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了整个京城,所有提到此事的人都忌讳莫深,也许确实有不少人受到煽动,可谁又知晓其中牵扯到的又有哪些人?

宗琮下令三司会审,不光动用了大理寺,还有都察院和刑部、兵部。兵部是因事牵兵部军务,作为监管来旁听的。

耳必赫的口供并不难问,他被苏海这么绑着堵着近一个月时间,进了大理寺刚被松绑,他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所以大理寺负责刑讯的官员还没下令动刑,他就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除了骂大周人卑鄙无耻,就是骂大周人狡猾阴险,这大周人主要集中在跟他进行合作交易,却又转头给他设陷阱伏击他的徐桐身上,另外就是苏海了。

他出奇痛恨苏海,比痛恨徐桐还痛恨,动用了金人所能动用的所有语言去诅咒唾骂他。

可没有人去理会他,在获得了确凿的口供后,宗琮就下了命令将宣府徐家所有人收押,并押往京城。

宣府那边经历了一场动荡自是不必说,不过有傅家人在,还有宗琮事先安排好的后手,倒也没出大乱子。

而随着耳必赫被擒,剩下的金人余部就宛如一盘散沙,拿下他们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徐家人的进京,又引起一场轰动。

京城的百姓早就听说了,徐家人和金人勾结不是第一回,很早以前他们就勾结在一起,互通有无。

徐家那么多人,大多都是行伍出身,他们要吃饭要升官要笼络底层的士兵,自然少不了大量的银子来支撑。

但凡和军营扯在一起,就少不了吃空饷,可宣府战事频繁,又能有多少空饷可以吃?那么多人,随便分一分就没了,所以很早以前徐家人就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势力,往草原走私朝廷明令禁止外流的铁器和各类草药。

他们最起先是和鞑靼人合作,也是经过鞑靼人的牵线,才和耳必赫有了联系。

就如之前所说,耳必赫虽是王子,但他的父王并不仅仅他一个王子,他还有很多兄弟,他若是想接替他父王的位置,必然需要势力。

什么又比战功来得更快?

同样,徐家人也需要升官,也需要战功。

所以合伙坑苏海这一回,真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易,诸如这样的事之前就发生过两回。

这才是真正的卖国贼,大蠹虫,一家子丧尽天良!

早在听说徐家人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就有很多百姓攒下了许多潲水垃圾,这一天全部用来招待徐家人了。

还有人提来了家里的马桶,不过也就往囚车上泼了两桶,就被旁人制止。实在这样的招数攻击面太广,人又多,难免错伤无辜。

等把人送到大理寺门前,别说徐家人吐了,负责押送他们的人也吐了。

大理寺这边很快就对徐家人进行了审讯,估计也是明白这次罪大滔天,左右也就是个死了,所以徐家人也没多做抵抗,就都如实招了。

就不提陷害苏海这回,光往草原走私铁器草药,就足够砍了徐家一家子的头,更不用提其中不小心说漏嘴的杀良冒功之类的事,简直是种种恶行,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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