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眼见着轿撵再抬起来,秀贵人终于有些急了,当着还有外人在,她追了两步轿撵,压着声音对绣玥道:“钮祜禄绣玥,你不念亲情,你额娘在宫外,吃苦受罪你都不理了么?”
又是这个威胁,绣玥听了,抑制不住的怒气涌上心头,为了这个,威胁她进了宫,为了这个,威胁她替她侍寝送死,她究竟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在轿撵上倾下身,眯起眼睛瞧着钮祜禄秀瑶:“秀常在!答应过的事儿,三番五次用这个作威胁,你不腻吗?”
绣玥说完,不去瞧她,收了身端正坐回轿撵,“从今以后,杨府的事儿,用不着你们再管!善府的事儿,也不必再来我跟我说!”
有了皇上私下新赏的那一盒金豆子,省着点花,足够杨府全府上下的开销,她再也不想求着他们,看她和善庆的脸色度日。
“钮祜禄绣玥!”秀常在素来娇生惯养,走了几步便要追不上轿撵的步伐,她不得不停了脚步,在后方唤道:“你若不帮我,过几日自有御前的人帮我,就没你的好日子过!到时候你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轿撵已如一阵风般地去了。
钮祜禄秀瑶站在原地,她瞧着那轿撵离开的方向,不甘心看向身后的翠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竟然说……不用咱们再管了,她究竟在皇上那儿得了什么好处?连杨府都用不着善府再救济了!”
还说什么在养心殿受责罚……从圣上的养心殿出来,还有轿撵送她回宫去,她不过就是个常在而已,都开始使唤御前伺候的人了。
皇上,皇上放着她这个善府的嫡出千金视而不见,却看重钮祜禄绣玥这个低贱百倍的庶出,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钮祜禄绣玥,你这样的人,到底是用了什么下贱法子讨好了皇上!
绣玥的轿撵行的太快,她又急着回宫,断断续续并没有听清钮祜禄秀瑶最后的那一句话。况且她根本无心理会钮祜禄秀瑶的事儿,一转头便抛到了脑后。
回到延禧宫的西偏殿,跟宝燕说了好多话,又将多日来的身心俱疲洗去,将息了大半日,才逐渐缓解了七日来在养心殿战战兢兢的疲惫。
只有入梦的时候,将装满金豆子的锦盒紧紧搂在怀里,心底才生起一点甜头。
她让宝燕粗略称了称,二两重一颗的金豆子,这一盒金子足足值一千两白银!这辈子她在宫里的吃喝够花了,接济杨府全家上下也不成问题。
过惯了穷日子,突然手头富裕了,睡梦里都能笑醒。
在养心殿里,绣玥怀揣着一盒金子,极力隐忍着不敢表露狂喜之情,生怕惹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收回去。
这会儿回到自己的寝殿,她才要体会“喜极而泣”这四个字,抱着个盒子,她真心想大哭一场。
为着她从前的种种不幸,为着此刻这种不幸的终结,为着来日无比幸福日子的到临。
仿佛宫里这几天快到了腊八节的缘故,第二日午后,景仁宫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娘娘,听说养心殿里的那个,今天一早被皇上发落回延禧宫了!”
午后,忍釉从外面进来,脸上染着喜色,她一收到消息,便忙着赶回来景仁宫报给諴妃娘娘。
諴妃对着梳妆镜,来回比照着内务府新送进来的几副白玉耳环,听了身后进来的忍釉的话,面色也没多大波澜,“是么,腻了七日,皇上终于厌烦了?”
諴妃长长叹息了一声,将耳环放了回去,“要说这恩宠呀,细水长流才能长久,像她这么个腻歪劲,不出十天半个月,皇上一准再不想见她。”
“到底还年轻呢,就知道一味黏着皇上,她不知道呀这承恩也要有进有退,再好的菜肴,连着吃三天,皇上都会厌烦,何况是嫔妃了!”諴妃啧啧摇着头,“这都不懂,还想着要争宠,不过是第二个芸氏罢了。”
“可不是么,”忍釉附和道:“娘娘您陪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和咱们皇上的感情还好着呢,这话也只有娘娘最有资格说。”
“娘娘,”忍釉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简嫔娘娘今天又来景仁宫跪求您了,娘娘您真不打算见简嫔么。”
一听这话,諴妃的脸色便冷了,“她还有脸来景仁宫跪!生怕没人瞧见吗?怕六宫的人不攀扯本宫跟她贪银子的事儿有牵连!”
“本宫叮嘱过她多少回?让她收敛点,收敛点!她和她那个表哥,都是一对被银子晃瞎了眼的蠢货!”
第47章
忍釉忙劝着:“娘娘息怒,简嫔娘娘看来也是真急了,否则也不会连避讳都顾不得了,来景仁宫前哭闹,听闻鄂啰哩咬住了她和内务府的事儿不放,准备一查到底了。”
听了这话,諴妃立刻警觉起来,她转过头,“怎么,鄂啰哩查到宫中失窃的事儿,跟简嫔有关?”
“那倒没有。只是娘娘您也知道的,近来鄂啰哩不知在什么事儿上惹了圣上不痛快,失了圣心,此前命他严查宫中失窃,一直没个结果,这回皇上大有以此惩治他办事不力的意思,想必是那奴才慌了,连开罪娘娘都顾不得了,想要拉简嫔娘娘做他的替死鬼,去讨好皇上,企图保住自己御前的地位。”
諴妃冷笑了一声,“鄂啰哩在御前伺候,一向只认皇上、皇后两位正经主子,宫中其她妃嫔何曾入得他的眼?即便本宫协理六宫,在他那终究不过是个空头衔罢了。怎比得皇后娘娘执掌凤印,他鄂啰哩何曾有一刻、将本宫放在眼里?”
忍釉附和道:“娘娘说的是!不将咱们景仁宫放在眼里,活该他有今日!”
“奴婢还听说,前儿个皇后娘娘在养心殿跟皇上差点红了脸,就是鄂啰哩私下里派了鄂秋给储秀宫通风报的信,结果延禧宫的被发落了出去,皇后娘娘也没讨得好,还惹得皇上动了气,鄂啰哩他一心想着巴结皇后娘娘,这回却跌了好大一个跟头,弄得皇上皇后两下里不讨好,皇上恼他,不知是否就为了这个。”
“要我说,从前他是御前总管,皇上跟前的红人,娘娘动不得他,如今他自作孽,娘娘何不趁势让他翻不了身?”
諴妃听了,默默良久,才重新拿起画眉的笔,细细描着眉。“鄂啰哩在御前根基稳固,本宫与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况动御前的人,就是动了皇后娘娘的底线。后宫里皇后可以纵容着本宫罗织党羽,但是动皇上身边的人,就是动皇后的眼珠子,捅皇后的心窝子,皇后必然不肯。且鄂啰哩一向偏帮着皇后,本宫若对鄂啰哩开刀,皇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奴婢就是不甘心,他一直不将咱们景仁宫放在眼里。”
諴妃还在描着眉,手上的动作不见一丝迟钝,过了许久,瞧着镜子里面的妆容,总算得上十分精致的一张脸。
她放下眉笔,瞧了一眼还在紧蹙着眉头的丫头,笑了笑,“对付这种人,当然不能指望一击即中,要像蚂蚁啃堤,一口,一口的啃,一样,一样罪名罗织下来,到最后皇后娘娘不但保不了他,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皇后娘娘。”
“得了,快点把简嫔给本宫打发走,晚些时候皇上就要过来了。是死是活那是她的事儿,本宫管不着。”
皇上要过来景仁宫?忍釉竟不知道这事儿!定是她出去的时候常齐递了消息过来,难怪呢,娘娘今日打扮得这般美艳照人,忍釉咯咯笑道:“原来皇上想娘娘了!”
諴妃嗔怪地瞧了她一眼,但面上也是含着笑意,“这过了年,本宫就满四十了。说起来,皇上倒是还来看望本宫,但侍寝却是许久不曾有了。”
“娘娘保养得宜,奴婢瞧着,也不过三十多岁而已。”忍釉赞道:“还是常齐办事得力,娘娘前些日子才稍稍透露了点意思,他便办的这样妥当,皇上隔天就翻了您的牌子,可见呀,他对娘娘您是尽心尽力。”
话音未落,景徐匆匆走进了来,躬身禀道:“娘娘,常齐在殿外候着呢,他说有事要求见娘娘。”
諴妃皱眉,这时候,他来景仁宫做什么!糊涂呀。
“算了,让他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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