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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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月婉拒之后,有人就死心的,有的还贼心不死。贼心不死的人乍一见到她身后跟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便纳起闷来,等练月买菜时,经过他摊前时,便叫住,打听一下。练月瞅了一眼卫庄,回头对人说,是远方亲戚,来投奔她的。那人听完她的话,眉毛挑得老高了,说什么男女有别,孤男寡女要出闲话,她要注意,如果没地方住,可以来找他,不用客气,都是街坊邻里,他可以帮忙安排……

卫庄拿眼睛不客气的斜了他一下,那人的话便戛然而止了。

练月回头瞧见身穿黑长袍的剑客杀气腾腾的瞧着卖菜的那人,那人被他吓得脑袋都恨不得缩到肚子里去,她便笑了。她的剑客,挺拔如松柏的剑客,的确不太适合菜市场这种烟火地,他就应该抱着一把剑,高高的立在城墙上,俯瞰人间。

回去之后,他们开始做饭,卫庄给练月打下手。说实话,剑客和杀手合伙做饭,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无论什么菜都切得很漂亮,因为刀工了得。比如切笋,笋片的大小,薄厚都一样,切完之后还能再摆成一个笋。再比如切肉,肉丝一条一条的,长短粗细都一样,而且无论切多细,从来不会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是厨子呢。

四菜一汤,很丰盛。练月自己从来不这么折腾,一个人很好对付。吃碗面或者不吃都行。但是两个人的话,就没办法对付了。更何况,谁忍心饿着这么一个高大挺拔的剑客呢。

吃完饭之后,练月收拾碗筷,她洗碗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着。练月问他觉不觉得无聊,他摇头,说挺好的。又问他,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都做什么。他说练剑。又问,除了练剑呢,他便继续摇头。

收拾完灶房之后,卫庄问她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她摇了摇头说没有。卫庄问,想不想去他那看一下。这倒是出乎了练月的意料之外。她当然想。于是两人便一块过去了。

不过卫庄不住城内,住城外。在澜山山脚下的一片竹林中。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小径,小径上铺着鹅卵石,两边是绿油油的竹林,其实是很漂亮的景致,但对练月来说,却是很痛苦的景致,因为她看到的都是灰扑扑的竹子,深色的话,就是黑乎乎的竹子。

练月很喜欢走在森林中,因为喜欢树木的味道,那种天然的木叶清香,但超级讨厌它们的颜色,因为他们都是绿,绿在她眼中只是程度不同的灰色或黑色而已。她讨厌有那么清香味道的植物是灰不拉几的颜色。她幻想过绿色,觉得那一定是种很漂亮又很让人舒服的颜色,所以世间最洁净的植物才都是绿的。

小径尽头是一道竹篱笆墙,竹篱笆墙有一人多高的样子,上面缠着层层叠叠的枯藤,看上去有些像牵牛花的藤。竹篱笆中间嵌了一扇门,卫庄打开门,请她进去。

女杀手在秋日的黄昏里,走进了剑客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一直忘了解释故事背景,其实故事背景不是太重要,但还是解释一下,后面可能会涉及一点。

是架空朝代,类似夏商周的周朝。

天下最大的领导是王,也称为天子。

天子下封百十来个诸侯国,诸侯国分五等,公、侯、伯、子、男。

天子也有自己的地盘,就是王畿之地。天子的王畿之地比当时最大的诸侯国还要大上好几倍。本文的宗郑,指代的就是天子管辖的王畿之地。大约就是说这块地盘是天下诸国的宗主国的意思。

天子居住的城池,叫王城,天底下,只有一个王城,那就是天阙城。其他诸侯国的诸侯居住的城池都叫国都。

第八章

竹院的东侧,有用石头围出来的一小方水池,水池不大,车轮般大小,里边几条金鱼,水池旁种了一丛月季花,像血一样的红月季,倒是开的很好。

院子的西侧则种了一株伽蓝树,伽蓝树虬枝盘旋,只不过不是开花的时节,只有满树的叶子。伽蓝树下,还搭了一个小巧的竹棚子,练月走过去一瞧,发现里边竟然窝着几只兔子。

练月没想到剑客是这种风格,她还以为独居男人的生活也很苦呢,跟她一样苦,又苦又寂寞,看来不是呢。

她转头瞧着他笑:“没想到你一个人过得这么有滋有味。”

他脸上是没什么所谓的表情:“我不弄这些,是容钰闲来无事时弄的。”

“容钰?”练月问。

卫庄道:“师妹。”

练月继续问:“那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帮你打理院子啊?”

卫庄道:“我拦不住。”

“这样啊。”练月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那她对你很好啊。”

卫庄道:“我对她也不错。”

练月知道他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卫庄咳了一声,推着她往前走。练月故意使坏,不肯走。卫庄低声在她耳边道:“她就是师妹。”

练月哼哼唧唧,这才放过他,被他一路推上台阶,推着进了竹屋。

卫庄屋里是一水的竹,竹桌、竹凳、竹床、竹架、竹橱......做得特别精致,精致又工整,她想这一定剑客亲手做的,剑客的手艺真好。

最瞩目的就是那架六扇的竹刻屏风,屏风将屋子隔开,隔成外间和里间。屏风上远景是半山伽蓝悬山开,近景是山下游人如织和小摊贩,再近,就是山道旁的柳树下,有对青年男女的侧影,男人长剑执伞,女人长裙立身旁,两人并肩遥望远处开满伽蓝的的远山。

天阙城的伽蓝花开,应是仲夏时节吧,练月抚上那些精雕细琢的伽蓝花。真是一幅好屏风,这样的雕功,这样大的篇幅。她想,这一定不是卫庄的手笔,如果是,她可能就要给他跪下了。一个剑客会做家具不奇怪,因为很简单,但要雕刻这样的工艺品,怕是不行。她很想知道这屏风出自何人之手,可却一点都不想问,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很有可能会问出她不想知道的答案出来。

她轻声道:“这屏风真漂亮。”

他来到屏风前,站在她身旁,看了一会儿,道:“是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练月觉得有些失落。原来想他跟自己一样呢,都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了彼此,彼此就是唯一。他们交臂相拥,一起背对世界。现在却发现,她是孤零零的,他不是。他身边应当有好多人,他没有遇见她的时候,似乎也活得很好。所以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也会随随便便的离开她。

她今天来错地方了,她不应该来的。

卫庄见她一直摸着屏风发呆,便轻轻的唤了一声:“月娘?”

她回过神来,瞧向他:“你刚才叫什么?”

屋里还没有点灯,有些暗,他瞧着她道:“月娘。”

她怔怔的瞧着他,心想,是月娘,不是慧娘,她没听错。

卫庄道:“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她过来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轻声道:“不,很喜欢。”

卫庄也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这竹林真静,站在屋里也能听到竹叶相拂时的沙沙声。

他轻声道:“月娘,跟我说说你的过去,我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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