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捧着一团糊得完全看不出形状的蛋糕,林秘书看了一眼已经合得严丝合缝的门,默默走回自己的工位。他怎么觉得今天老板对自己的恶意格外明显。
第112章 有些过往3
尽管秉承唐清辰一贯偏好的中式风格,这间办公室的装潢摆设并不夸张,无论桌椅还是其他陈设摆放都比28层和他的那间大平层公寓朴实多了。黑色皮质沙发看来舒适又不失精英范儿,海水蓝的地毯给人以沉稳之感,窗边摆了一株滴水观音,宽大的叶片浓翠欲滴,肥厚油润,一看就养了许多年。
唐清辰示意她在沙发坐下来,自己则靠在办公桌外缘,两手向后反撑着桌沿:“怎么,我听汪老的意思,你是要走。”
容茵刚刚既然想把蛋糕送给林隽道别,自然也想过可能会和唐清辰当面解释,两人在电梯里说了那几句话,她的情绪也冷静了许多。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双手放在膝上,看向唐清辰:“和汪老的要求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完全因为他,很抱歉,我知道这次的电影节活动对唐氏很重要,但我没办法全程参与。”
唐清辰从汪柏冬那儿听了个大概,算是理清了事情原委,但因为他当时急着找人,并没有听完汪柏冬的解释,也就不知道容茵和殷若芙的亲缘关系。他盯着容茵看了一会儿,说:“我想知道原因。”
他说的不是“我需要知道”,更不是“我必须知道”,而是“我想知道”。不是讲道理也不是命令,但这样强烈的个人意愿,反倒让人无从拒绝。
容茵抿紧了嘴唇,却见唐清辰突然朝她走了过来。他弯下腰,原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后来大概发现这个姿势有点别扭,干脆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的手放在容茵身旁的沙发扶手上,即便是这样自下而上仰视她的姿势,气势丝毫不减,好像将她整个人纳入了他的势力范围。
“容茵,有什么事儿是不可以和我说的?”他说:“难道你和杜鹤认识这么几天,你现在更信任他?信不过我?”
短短几分钟,容茵觉得自己如同站在一块悬冰上,冰面正在四散龟裂,可她不知道该停还是该走,仿佛无论往哪走都有可能掉进水里,她忍不住捏紧自己的手臂。
她看向唐清辰,两个人目光相接,唐清辰的眼神很温柔,也很坚定,还有一点淡淡的失落。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失落这种情绪何其陌生。
容茵想起杜鹤刚刚在楼梯间里的话。这么多年,她不依靠殷家的任何人,没有亲人没有故友,独自趟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如果说殷筱云是她童年记忆中的梦魇,不如说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那封信才是圈住她的紧箍咒。别的孩子和父母生气闹脾气,觉得长辈说的不对,尚且可以反驳,可以辩解。可她早就没这个机会了。她觉得父亲信中的话说的不全对,却始终不敢深想,也不能反叛。因为父亲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哪怕他说的不全是对的,那也是为了她好。可就像杜鹤说的,父亲的话出发点是为她好,如果他还在世,看到今天的情形,他会希望看到自己一再躲避、不战而逃吗?
这样的畏畏缩缩、再三谦让,和母亲当年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可母亲当年又讨到什么好呢?
容茵用力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她看向唐清辰:“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上中学时,妈妈因为意外过世,我爸爸也身体瘫痪,卧病在床的事吗?”
这样的大事,唐清辰如今又对她有着不一般的心意,怎么会不记得?他点点头,说:“我记得。”
容茵说:“他们当初是出了车祸,车祸原因……时间过去太久,我父母又相继过世,许多事已经说不清了。”说到这儿,容茵停顿了下,时间过去太久,她也不是善于解释和诉苦的性格,有些话当着唐清辰的面说出来,总让她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我爸爸去世前曾经留下一封信,信上对我有许多嘱咐,其中一条,就是要答应他,远离殷家,不占殷家一分一毫的便宜,也不再跟殷筱云有任何纠缠。”
唐清辰眉心一跳:“他们的车祸和殷筱云有关?”能让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临去世前还念念不忘,对子女嘱托一定要远离,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觉得此人是个惹不起的危险人物。
容茵摇了摇头,眼神透出怅惘的神色:“车祸的事我爸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是我小时候听别人闲话说的,我心里确实一直有这个怀疑,但我没有证据。或许我爸那么说,也只是希望我能过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殷筱云,和你爸爸……”唐清辰自动脑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三角恋,但碍于当事人是容茵的父母,有些话他拿捏不好分寸,因此没有直接问:“她很不喜欢你妈妈?”
容茵点了点头。她回过神,和唐清辰目光相对,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想歪了。明明是很困扰很难过的时刻,她突然有点想笑,不由得推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她对我爸没那个意思。殷筱云是我妈的亲妹妹。”
唐清辰:“……”一分钟之后,他清了清喉咙,凑得更近了些:“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容茵答:“殷筱晴。”
唐清辰突然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又俯下身,将手撑在容茵身后的沙发背上,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容茵,你没逗我吧?”
容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母亲的名字会让他有这么大反应。
紧跟着就听到唐清辰突然笑出了声。
容茵:“……”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失礼,但她不问显然更不合适:“你没事吧?”
第113章 有些过往4
唐清辰觉得既好笑又嘲讽。他们家那位老爷子成天在家里念叨要向殷家报恩;汪柏冬那老头儿每次提起殷筱晴都难掩欣赏之情,可对容茵却一直没来由的横眉冷对;还有他自己,他一直觉得当年的事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殷筱晴本人都不在了,他一直都是嘴上说说,从没认真想过要去找什么殷筱晴的女儿……可现在容茵突然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她就是殷筱晴那个失踪好几年的女儿。
唐清辰觉得人生有时候真的很有意思。他原以为三年前在巴黎工作失意尝过她做的蛋糕,就是两个人彼此人生最初的交汇点,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在那么早以前,上天就把眼前这个女孩子手中的线,牵到了他的手里。
唐清辰虽停住了笑,眼睛里的笑意却更深,隐隐的还有点别的东西在涌动:“汪老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容茵想起早上那一幕:“可能知道了。”她也不太确定汪柏冬是什么时候到的:“早上和fiona拌了几句嘴。”她看唐清辰:“他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唐清辰突然在容茵鼻梁上刮了一下:“他可是你妈妈当年的铁杆粉丝。”说着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或者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彻头彻尾的迷弟一枚。”
容茵觉得自己能体会早上在工作间杜鹤的感觉了,唐清辰这句话里信息量太大,她真的很难消化啊。想想汪柏冬一贯的那副样子,还有早上自己顶嘴时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模样,容茵有点想笑,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大厚道。
还有点难以置信:“他应该……比我妈妈年龄还大吧。”
唐清辰:“比你妈妈年纪大,就不能当她的迷弟了?”
容茵:“……”她点点头:“但是这也不会改变什么。”她看唐清辰:“我不是我妈妈,他也不像是会爱屋及乌的人。哪怕没有殷筱云,他今天早上处理事情的方式,我也不赞同。”
唐清辰说:“咱们一件一件来说。”他对着容茵竖起手指:“先抛开其他一切外界因素,如果今天汪老收回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大家重新沟通出个全新的处理方案,你愿意留下来吗?”
容茵没有点头。
唐清辰有点急了,又想笑,他奇妙地发现面对着容茵,他好像很难生起气来:“难道让汪老跟你赔不是也不行?”
“那倒不用。”容茵觉得自己没那么大架子:“我是觉得……”她想解释,刚要开口,发现两个人的姿势有点暧昧,几乎她再仰起一点,就能直接亲上唐清辰的下巴。可他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目光熠熠看着她,容茵觉得自己之前大概真是很迟钝了,这么近距离看他的五官,真是有点好看的过分。
乍一看唐清辰并不是非常俊美的长相,这个人气场太强,又总冷着脸,许多人第一次见他,往往会被他的气势吓退,压根顾不上细看他的容貌。两个人熟悉起来之后,他当着她的面倒是经常会笑,容茵不觉得他多凶,却从没像此刻这样好好看过他。非要形容的话,唐清辰的长相更像是一幅山水画,千岩万转,倏忽而近,才发现眼前已是“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他的眉毛很浓,眼眸又黑又厉,鼻梁和下巴轮廓明晰,总显得很冷,却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唐清辰一边眉毛微扬:“你觉得什么?”
容茵很干脆地往旁边挪了挪,再这么看着他,她怕自己心有旁骛,言语失常。这人眼睛那么毒,被他发现肯定要笑话死。
于是唐清辰眼睁睁看着她从长沙发这一头逐渐挪到中间,还不忘给他指个位置:“坐着说吧,你这样我脖子会酸。”
唐清辰唇角含笑,瞥了她一眼,还是依言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单人沙发上:“你的原因。”
容茵说:“我们可以先跳过这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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