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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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谁都没听见。

路寒舟踮起脚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哇,原来他们在书上幻影看到的只是沧海一粟, 冰山一角罢了。

真正的柳崖绵延无尽,虽为禁地却生机盎然,至少表面看起来, 绝对算得上是他穿书后看到最纯净的地方了。

江宁灼视线不在风景,而是停留在了某些恶龙的脸上。看他看得眼里放光,不由地笑了一声。

提醒道:走了,徐之辈的府苑在柳崖最深处, 这里只是入口,那里的风景听说更胜一筹。

说罢他便拽着路寒舟的手腕往前走。

他们站在一个斜坡上,虽然看起来平缓, 但真走起来还是十分陡峭的。

元顾就抱着坤兽摔了又摔, 陷进了一个个草坑里。

路寒舟就不一样了, 有江宁灼牵着,稳固的很。为了不摔倒他也舍不得松手。

可走着走着他们发现, 这段路太漫长了。明明看起来就那么长,却总也走不到尽头。

周围的微风兽走,甚至柳树唰唰的声音,都似乎在机械的规律里重复。

他们的步伐也跟着诡异地同步,渐渐地, 路寒舟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正当他打算停下来时。

身后的元顾突然疯了一样朝反方向跑去,速度之快,嘶吼着嗓子喊道:爹!!!

元顾!你去哪!

怎么公然喊爹了,谁受得起啊。

草原里坑洼不平,元顾连滚带爬地朝前面跑,路寒舟追不上打算化龙,可发现他根本使用不了灵力。

一转身,连江宁灼都不在了。

旷野之下只余他一人。

心魔起,阻碍生,若想跨道,必先越己身。四周回荡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路寒舟一听就知道谁,朝着空中骂道:死神棍,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信不信我把你胡子都扯掉!

是徐之辈的声音。

徐之辈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能听出来,还顿了一下,才继续装腔作调道:是你们自己一步步踏入我的阵法,并不是我请你们来的,与你辩解无益,自行战胜心魔再来威胁我吧。

声音虚幻不定,最后随风飘散在了空中。

路寒舟拳头紧握,他最讨厌这种伎俩。可不得不承认徐之辈能力远凌驾于他们之上。

能让两个宗主级别的人悄然无声毫无察觉踏入阵法,便是厉害之处。

下一瞬天旋地转,路寒舟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深渊。这种濒死感再次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打败心魔才能见到徐之辈。

他其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穿书前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早就成了常态,他不是矫情的人自然也就在岁月变迁中接受了这个事实,可的确有一个缠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那就是病痛。

二十年来在药罐子里泡大,每日都面临着比昨天更糟糕的身体,不知道自己哪天就突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病痛是他一辈子发自内心的恐惧。

没有什么比提前预知且无法挽回的死亡更可怕。

可眩晕感消失睁眼后,他看到的不是病房,而是封宗的五坛花院。

江毅澜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神识是在身体之中,可视角却在本体之外,换句话说,更像是在看一个故事。

不安感席卷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魔为什么会是这种场景。

年少的路寒舟套在封宗的课业服里,脸上刚褪去稚嫩,十分温和俏皮。

他抓着江毅澜的衣角撒娇道:师尊,求求你了,就让师兄陪我回去可以吗?

当时修为刚及炼气,还不足以打开乾坤袋的禁制,拿东西只能背个小包袱。路寒舟将包袱颠了颠,冲江毅澜投去祈求的目光。

今日是他离开涛花门的整一百天,按照规定他需要向原先宗门长辈汇报课业情况。

也就是他的父母,他今天要回家。

江毅澜捋了一下白须,为难道:那你去和你师兄说啊,他要是同意了不就行了,你来求我有甚用?

师兄他说他要闭关!路寒舟脸上莫名泛起了一丝红晕,不满中透露着些怨怼,抿抿嘴道:他他那个人死脑筋,非说掐对时辰最好提升修为,只叫我快去快回。

说起这个他就气。

见求江毅澜也没什么用,路寒舟干脆就抱着自己那把沉甸甸的佩剑出门去,留下了一个幽怨的背影。

心里说坏话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那个死脑筋。

路寒舟也未想到少年寒舟如此活泼,和他书中了解那个丧货大相径庭。

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五坛花院,并不知道此一去经年沧桑,再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少年心性大都贪玩,封宗和涛花门相距有些距离,见日头还早,路寒舟转身就御剑穿过了无名河到了人界。

曾经需要师兄带着去骑灵狮才能跨越的界碑,他现在轻而易举就能穿过。

只不过学艺不精,没有师兄在身后靠着,摇摇晃晃不太稳。

人界的动物不比修真界有灵力滋养,见前面几只鹰俯冲而下,路寒舟当即就想欺负弱小。

御剑追去,还装模作样学着长辈的话语呵斥道:区区鹰妖,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念你生灵若无害人之心我愿放你一命!

中二病忘了这是在人界。

没人知道他追的只是一直普通的小鹰。

人界寻常百姓没见过世面,见了个会凌空的连八旬老妪都要跪拜好久,更别说这降妖的了。

路寒舟刚捉到小鹰就看到地上跪了一大片,有人拜神,有人求财,更离谱的还有求子的!

吓得他御剑不稳差点摔下来。

虽然许多仙门都默认受着,可路家不同,他们也算三天两头要往人界跑,并不觉得自己比普通凡人高贵多少。

路寒舟化了股清风扶住那些砸下的膝盖,便朝旭日山而去了。

倒显得有些大家风范。

他之后又在旭日山游荡了玩闹了一会,野果的汁水将白衣服染了个透,见差不多日落,才往山上走。

父母繁忙,每当日落之后才能得空,他也是不想回去添乱。

可一股不安围莫名绕在心中。

路寒舟在一旁看着少年寒舟紧皱的眉头,又看了眼山上遍布的烽烟,便知道这是路家被灭门那天。

他走到少年寒舟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大喊道:不能上去!快去求救,去求江宁灼,随便谁,总之不能上山!

他语无伦次喊着,忘了当年的江宁灼也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可少年寒舟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他,只自顾自沿着小路跑上山头。

兜在衣服里给家人的果子咕噜噜在上山后坠了满地。

人都道修真界旭日山每逢落日余晖美景天下第一。可少年寒舟登顶后,除了绝美的夕阳,看到的是漫天火光,尸骸遍野。

看着那片正在被火海吞燎的废墟,路寒舟共感强烈,有一股极强的吸力将他吸入了少年寒舟的身体之中!

遍布百骸的疼痛感传来。

不!!阿爹!!阿娘!!他膝盖发软疯狂跑入火海之中,锤着涛花门紧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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