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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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鞠躬三拜,沈国公作为宗长给各神主斟酒,长公主作为宗妇给各神主点茶。

完毕后沈国公到香案前跪下焚香,再次酻酒于茅砂上,伏身两拜,众人四拜。

然后是沈国公颂唱《祖德颂》:“穆穆我祖,世笃其仁。其德克能,惟懿惟醇。宣慈惠和,无竞伊人。”

待沈国公唱完《祖德颂》,长公主牵着安姐儿走到祭台下,安姐儿跪地四拜,心中感慨,这告祖礼当真是极其繁琐。

祭台上百位祖宗,祭台下只有数位后嗣,自己这一辈更是只有两男两女,在世家大族里实在称不上繁盛。

从祁州到临城,沈家陪着当今走了七年,无数沈家旁支嫡支死在路上,安然到京的只有如今祭台下的几位。

大房留有一女,三房连后人都没有,只有二房二子一女,子女是最多的。

安姐儿伏在地上忍不住叹息,若是诸位祖先在天有灵,见到如今沈家圣眷正浓,权倾朝野,威名赫赫,但是膝下子嗣寥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痛。

沈国公一脸庄重,看着阶下跪伏着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女儿这场告祖礼足足迟了五年,今日终于补上了。

沈明哲捧着一张告祖辞,走到父亲身边,弯腰将告辞举过头顶。

沈国公取过告祖辞高声宣读:“靖之妇萧氏以乙亥年二月十六日辰时生女,名念,取见。”

安姐儿在阶下又是四拜,告祖礼才算大功告成。

卫老太太从祭礼开始到结束都一言不发,祭礼刚结束就要回西院,沈国公亲自送母亲去西院。

长公主扶着三房的柳氏,十分愧疚:“你身子本就不好,今日还累得你如此折腾。”

柳氏形容枯槁,面色如纸,一身缁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靠在长公主身上汗如雨下,连话都说不来。

长公主扶着柳氏到正厅,亲自斟茶倒水,柳氏颤抖着嘴唇气喘吁吁道:“是我身子不争气,经不住事。三爷不在了,我总要替他支应着。”

说着看向安姐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诧,勉强笑道:“这就是安儿吧,上次见时还在襁褓中,如今都这么大了。”

柳氏擦着眼泪:“找回来好啊,三爷也能放心了。”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安姐儿,好像要把安姐儿的相貌印在心上。

安姐儿给柳氏行了个万福礼,觉得柳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又具体说不出来哪里怪。

提到曾经的沈家三郎,长公主也落了泪:“三叔对我们二房有大恩,日后明堂必有一子承嗣三叔膝下,不让他百年之后没有子嗣祭拜。”

沈家三郎当日于敌营中救出长公主母子三人,自己却身殒,还连累柳氏血崩产子,孩子没有保住,柳氏身子也败了,长公主和沈国公一直十分愧疚。

柳氏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血色,用帕子掩了口鼻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长公主忙拍着柳氏的后背忧心不已:“你该好好保养身子才是,你如今这样三叔在天之灵如何放心的下?这次就别回庵里了,留在家里,请徐御医好好帮你调养调养身子。”

柳氏虚弱地笑了笑:“我这身子再怎么调养都这样了,不过熬日子罢了。”

长公主眼泪又滚了下来:“好弟妹,你这样让嫂子实在是……我和你二哥怎么对得起三弟?”

柳氏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就依嫂嫂吧。”

长公主愣住了,这些年她不知劝过柳氏多少次,可是柳氏执意在庵堂闭门不出,就连来临城都是卫老太太亲自求的。

反应过来后,长公主大喜道:“好好好!你终于肯听嫂子的话了,嫂子一直给你留着院子呢,一应都布置好了。”

说了几句话,柳氏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歪靠在石青色绣佛手花的绸缎软枕上喘着粗气:“我当初在佛前起誓,要在佛祖座下侍奉满七年,让夫君得升极乐,如今还差些日子,等到了日子再回来吧。”

长公主算算日子,要到明年三月才满七年,可是柳氏意志坚定,愿意回沈府已经是惊喜,也不敢在多劝,生怕柳氏倔脾气一起,明年三月也不回来了。

柳氏从身边的老嬷嬷手里拿了个檀木盒子:“我是个修行人,身无长物,便在佛前供了这串念珠,希望能福佑安儿。”说着打开了盒子。

安姐儿忙道了谢,接过盒子,满是佛香的盒子里铺着一层青灰色的绒布,上面躺着一串青黑色的念珠,圆润非常,最让人惊奇的是每颗珠子上都雕刻了一百零八个卍字。

第33章

西院贤福居内室,卫老太太靠在铺着石青色软褥的榻上,微微皱眉紧闭着双眼。

钱氏坐在下首的搭着纯灰色椅搭的椅子上,抹着眼泪诉苦:“惠儿是长房长女,当初告祖礼也不过是启椟不取神主,更没有设茶酒,怎么二房的女儿就能比照着嫡长子的规格来?按理说,我们大房的女儿比二房女儿合该贵重几分才对!”

沈惠坐在卫老太太脚边的脚踏上,默默垂泪。

卫老太太睁开眼,有些厌烦地看着钱氏:“安儿是沈家宗主的女儿,又身负天家血脉,告祖礼隆重些也应该。”

“可是——”

“好了!”卫老太太不耐烦地对钱氏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你孝敬,留惠儿在这陪我说说话就行。”

钱氏还要说话,看到女儿朝自己使眼色,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卫老太太搂着沈惠道:“好孩子,别听你母亲的话,你再两年就该说亲了。你母亲守寡,不便抛头露面,还得你二婶婶帮你相看人家,无须在这种些微小事上计较。”

沈惠心中不以为然,对以后的前程她自有打算,谁还能有天家皇子更配得上自己?

其实沈惠最想嫁的是大皇子,可惜大皇子已经定了郑将军家的独女,郑家那个小夜叉从小舞刀弄枪,眼里又容不得沙子,绝容不下妃妾,不然哪怕是嫁给大皇子做侧妃,日后大皇子登基,她至少也是个妃位,届时谁还敢小瞧她?

二皇子虽然与大位无缘,但是最怜香惜玉,若是嫁给他做正妃,倒也不错……

沈惠微微羞红了脸,卫老太太还以为她是提到相看人家,心中羞涩,怜爱地摸了摸沈惠的脸蛋,心里盘算着,务必要给惠姐儿找个家世清白简单的夫婿,不求多富贵,但求人品贵重。

“老三媳妇儿走了吗?”卫老太太突然问道。

孙妈妈忙回道:“三太太刚走的,不过长公主已经劝了三太太回家,三太太说明年三月,斋满七年就回来。”

“阿弥陀佛!”卫老太太喜得直念佛:“老三媳妇儿是个好的,这些年强撑着在佛前服侍,就为了让老三能早登极乐,可惜当初那个孩子了,唉……”

“老太太!”外头一个侍女跌跌撞撞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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