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宋怀秀愁眉苦脸,“那福王我定叫他有来无回,可宫里也鱼龙混杂,我不放心绾绾自己回去。要么、您让人先点兵,我送绾绾回玉泉殿便去,不会误了时辰。”
绾绾?李昭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一想到自己把阿绾许了这狼崽子,就胸口发闷。
“哪会让她自己回去?有黑羽卫跟着......”
“爹,就让他送送我吧,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咱们说话的时候,我都回去了。”李绾说的不甚在意,可却垂着眼睛带着几分娇羞。
儿大不中留啊,李昭忍住不愿,到底点了头。
为了他、为了李家,女儿受委屈了。在这宫里过得艰难,还险些丢了性命,他如今只想把一切都补偿给她才好,哪舍得再违她的心意?
第62章 告别
白鹤院中等了一宿, 眼瞅着天都要放亮了, 却还没人来报信,人人心里头都煎熬着。其实最怕的就是这样,要是痛快给一刀也就罢了, 偏生是好是坏没个准话儿, 心里头那些个坏念头千回百转,停都停不下来。心一累, 带累的浑身都没了力气。到最后老太太连佛珠子都不捻了, 合衣歪在罗汉床上,紧闭着眼, 也不知想些什么。
这个时辰正是四下安静的时候,院中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老夫人!”来人面相忠厚正是康顺,他家祖祖辈辈都在李家做工, 是信得过的人。
见他这般慌忙的跑来,老夫人下意识就觉得不好了, 她头脑发胀,扶着福缘的手起身,“怎么样了?”
“三爷、三爷事成了!”
“成了?”老夫人讷讷又问了一遍。她这一宿把所有事败之后的可能性想了一遍,甚至想着,到时候就让媳妇带着绣姐儿她们走, 自己就不走了,岁数大了腿脚也不灵便,没的处处拖累孩子。老命一条, 舍了也不怕。
想的悲壮万分,可就是没想这事儿真成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康顺见她两眼发直,以为她没听明白,又喘了口气道:“真成了!三爷这会儿已经入了太极殿了!”
老太太念了句佛号,心道绾姐儿说的果然成了!这种事竟也能成......忽听身后‘咣当’一声响,回身去看,吴氏脸色煞白的坐在地上。
吴氏两只手都是麻的,腿更是软的站不住。三爷入了太极殿?这是要做皇帝了?她的夫君李昭要做皇帝了?
福缘和李绣搭着手,把吴氏搀到了凳子上,她抖着唇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人人都吓傻了,倒是李绣还有几分清明。她怕事败要往城外奔逃,一刻也不敢放下女儿,这会儿才终于放了心,把女儿放在罗汉床上,揉了揉胳膊问道:“康顺叔,爹可还交代了别的?水东无恙?三妹可好?”
“都好!只眼下事情太多,恐怕得十天半月后才能接你们入宫,三爷说趁这当口儿,让家里先收拾着。”
那巍峨华美,令人不禁屏息的皇城,她们就要搬进去了?说到这,几人才终于有了真切感。
李绾和宋怀秀才进殿,冬雪便红着眼圈迎了上来。
昨日夜里发现李绾不见了,她们二人差点儿急死。可皇贵妃好端端没了踪影,这事儿也不敢胡乱声张出去,怕给李绾惹来麻烦。春蝉那个急性子哪里坐的住,左思右想就觉得是白玉宫那个行事古怪的女官掳走了李绾,便让冬雪在殿里守着,自己提了灯笼出去找。
可谁想后来宫里乱了起来,到处都吵嚷着‘乱军入宫了’。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奔逃间推推搡搡,摔死的都有。玉泉殿也不安生。有太监冲进来抢东西,也有当兵打扮的进来绑人,冬雪躲在水缸里才逃过一劫,可出去找人的春蝉,却到现在也没回来。
“还是没有消息?”
见冬雪摇头,李绾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春蝉若是安好,不会一整夜都不回来,四处乱糟糟的,别是出了事......
心中担忧,可还得安抚着冬雪:“没事,宫人们都在帮着找呢,这么多人,总会有消息的。许是宫里太大,春蝉她迷路了也不一定。”却不知话说出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冬雪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李绾放柔声音:“你也回去歇歇吧,这么熬着也不是个办法。”
“是。”
冬雪静悄悄退了出去,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李绾和宋怀秀二人。
见李绾可怜兮兮伏在桌上不说话,宋怀秀开口安慰道:“侯爷早就下了严令,不准滥杀宫人。昨夜将士们绑的都是趁乱哄抢的人,你那婢女应是没事,也别太担心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心。春蝉要不是为了找我,也不会夜里独自出去......”
见她又开始自责,宋怀秀叹气道:“哪就桩桩件件都是你的错?善心也没你这么个善法儿。”
李绾摇了摇头:“我这叫什么善心,一起长大的情分,谁还能不顾了?”
她一夜没睡,心里头又急着春蝉的事,便蔫头耷脑趴在桌上。桌边包着一圈金围子,上头是葡萄纹样,寓意着多子多孙。
从小好出身的人,大抵都不太将身外之物当回事儿,李绾也是如此。
她自己的住处从不喜欢铺金嵌玉,一众铺陈摆设就讲究个舒服,怎么舒心怎么来。可先前宫里人都当她是最受宠爱的皇贵妃,内务府的一帮人最会见风使舵,什么金贵物件儿都紧着往她宫里送,就差将这玉泉殿重建一回了。
所以殿内处处奢靡的很,就连那宫灯都是七彩琉璃,美轮美奂。
宋怀秀看着看着忽然就吃味了。
这间宫殿,和殿里的一切,都是别的男人给的。宋怀秀是个粗人,可也能看的出东西好坏,一样一物都价值不菲。确实只有这般华美才衬的上绾绾,可他呢?算算俸禄,想给她这样的日子还差得远。
忽又想起去年宫宴,她千娇百媚靠在那人身上撒娇。媚眼如丝、柔若无骨,端的是一副妖妃模样。可对着自己却是恹恹的,难道、绾绾更喜欢那人些?世人崇尚斯文公子,那刘钰长的白皙俊秀,自己脸虽不差,可皮肤却是晒成了麦色,想到此宋怀秀像是胸口堵了团棉花。
都说女人情绪反复无常,可若被‘情’字缠上,男人又能好到哪去?全看在不在乎了。在乎的过了头,便开始挑剔起了自己,在她面前没了自信。
宋怀秀垂下眼,低声道:“你在乎这个、在乎那个,怎么唯独不在乎我?”
“什么?”他声音太低,李绾又迷迷瞪瞪,压根儿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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