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双方激战一个时辰,眼见天色微亮,胜负仍是难分。
辛副将眼见讨不了好,不想再消耗己方将士,正要下令撤兵时,原本守城的另一名副将此时忽然率一队数千人的骑兵前来支援。
马蹄踏尘而来,同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报!昨夜桂州一战,在席将军英勇号令下,我军大获全胜,西戎勇将莫黎战死,西戎王赤努逃至桂北瘴林,生死不知!”
此话一落,大梁军队顿时热血沸腾斗志昂扬。辛副将更拉开了嗓门喊:
“杀啊!为我大梁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报仇!”
“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守我大梁河山,护我大梁子民,慰我大梁在天英灵,杀!”
与大梁军高涨士气不同,西戎这边一听莫黎战死,而他们的王逃进瘴林生死不明,又见后方营地已插上大梁旗帜,粮草被烧,军心瞬间就乱了。
西戎军心一乱,在大梁军队上下齐心的攻势下,很快便溃不成军,各自抱头鼠窜了。
这一战,可谓是胜得轻松且容易。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避免不了一些伤亡。就连庄词在两军交战时,也被划到了脸,手指粗的伤痕,自眉骨到颌骨,竖直向下,伤口渗血,将他半边脸都染成了殷红色。
辛副将身上大大小小也挂了彩,可他看到庄词时,仍是不可避免的惊了。
这可是伤了脸啊!以后还怎么娶妻?
辛副将既急且怒,将庄词拽上马背,扬鞭策马飞奔回城找郎中去了。
留下骑兵队的那名副将带人善后。
但庄词的伤口太深,老郎中替他包扎好,摇头道:“即便伤口痊愈了也要留疤,消不掉了。”
庄词对此无甚反应,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反而是一旁的辛副将急得跳脚,吼道:“他还没成家呐,脸上搁这么大一道疤痕,哪个姑娘肯嫁他?”
老郎中在军中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哪里会怕辛副将这一句吼,慢条斯理地回道:“脸上有疤怎么了,咱们庄小将这条件放出去,想嫁他的姑娘多了去,用得着你在这儿操心。”
辛副将面色铁青,“这哪能一样!”就算庄家如今荣耀风光,但汴梁城那些好人家的姑娘,自家门第也不低,哪个愿意嫁个伤了脸面的人?甚至于庄词以后卸了这一身军甲,都没法走了仕途。
老郎中白了他一眼,“哪不一样了?人庄小将都不急,你急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便收拾药箱出去了。
辛副将气得直骂娘。
庄词伸手拍了拍辛副将的肩膀,安抚道:“无妨,我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眼下还活着回来,已是老天眷顾了。”
辛副将顿时哑了声。
庄词这几年的成长与变化,辛副将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替庄词惋惜。
这人本是天之骄子,不必和他们这些莽夫一样在前线拼杀,也照样仕途坦荡青云直上,却为当年无心之过,固执选择了这一条路,哪怕在生死关头也不曾动摇。
老将军曾说后继无人,可如今来看,老将军的话未免失之偏颇。
人是会成长的,庄词这一生兴许都不可能达到老将军的成就,但庄家的风骨气节,他从前或许没有,但从今往后,却是担得起一声不愧为庄家子弟的称赞。
辛副将想到这儿,不免有些欣慰,便道:“我去写信,将幽州大捷的消息告知朝廷与桂州。”
庄词忽然道:“桂州那边,我来写吧。”
辛副将愣了一愣。
庄词垂下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扬了扬。
第102章
桂州这边收到幽州捷报后,席香等人俱都松了口气。
这一战之后,西戎应当三五年内都不会再来侵犯大梁了。
桂州被烧,当下要务,是修筑城墙及城中房屋瓦舍。幸而,烧城前,城中百姓都已迁徙,除了房屋破损,并未伤及无辜百姓。
但当桂州和幽州大捷的消息传回边梁时,朝堂上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正如一开始席香觉得要火烧桂州,陈瑜等人反对时所说的那样,桂州近千年的文化沉淀在这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哪怕最终他们守住了城,也势必会遭天下文人墨客的唾骂。
而文人墨客之中,又大多出身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这部分人眼中,一幅书画的价值甚至高于普通百姓的命。
更谬论是烧毁了一座城池。
席香烧了桂州,远比守不住桂州的罪孽还要深重。
一时间,朝堂参席香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上皇帝的案头。
而市井中,茶楼酒肆,文人书生聚集之地,更是对席香笔诛墨伐。
在他们眼中,席香不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而是一个罪孽深重不可饶恕的恶人。
舆论被这些读书人一带,寻常百姓们也对席香渐渐有了微词,不再是一味的吹捧。
唯独离边梁千里之外的桂、雍、幽、乐四州百姓,还念着席香守住桂州的功。
桂州的百姓,基本都迁徙雍州、乐州,一旦桂州失守,雍州不保,乐州亦将陷入险境。
桂州战事未平时,这两州的百姓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个中滋味,自然不是远在千里之外高枕无忧的汴梁京都之地的人能感同身受的。
烧了城,算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