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陈十六果然是一脸震惊。
别看齐南风跟方家没有血缘关系,不算正经长辈,但多年相处,齐南风是跟着方成岳平辈论交的,在世人眼中,齐南风就是方婳的长辈,是“叔叔”,这两人若结亲,岂不是乱伦么?
另则,方婳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罗奇,方罗两家早有属意,齐南风更加不能破坏。
尽管,在穆清彦目睹的一切看来,方婳对罗奇的情意不见得多么深浓。换言之,在方婳心里,兴许是齐南风分量更重。一个人疯了,往往会表现出潜意识里的想法,她无视罗奇,却能被齐南风安抚,在齐南风面前,她总是那么乖巧。
当然,也不排除是罗家父子给她的伤害太深的缘故。
此外,据罗奇说,方婳当年抱着儿子从罗家逃走,两天后被发现,追到了深山断崖,被白馨一掌拍了下去。方婳掉下去的时候,将孩子抛了上来。那处断崖极深,加上路径难觅,想下到崖底并不容易。何况当初罗一海白馨等人都看着罗奇,罗奇不敢去,迟了四五日才去寻找,又花费数日抵达崖底,什么都没发现。
方婳没死是肯定的,那么,谁救了她?
掉下山崖,即便侥幸被什么东西拦住,肯定也得受伤,况且本就被白馨打中,方婳依靠自己是无法获救的。拖得久了,或许失血而死,或是渴死饿死,或者被毒蛇咬死等等。
穆清彦猜测,齐南风没有说实话。
也许齐南风一直关心着桃源镇的消息,得知了方家夫妻的死,他觉得蹊跷,所以悄悄回来了。方婳从罗家逃走,两天后才被发现,这两天她在哪里?会不会下意识去找了齐南风?齐南风关心方婳,盯着罗家,肯定会发现方婳的处境,救人也是顺理成章。
一切都是猜测。
穆清彦也没打算回溯验证,于案情关系不大,权做旁人私事罢。
“前面有个茶寮!”陈十六脑袋探出车帘,一直在张望,终于高兴的招呼起来。
一大早就出发,太阳越升越高,躲在马车里也是闷的直流汗。水囊和茶壶里的水都喝完了,正午都过了,迟迟不见村镇,终于有个茶寮,无疑是沙漠现了绿洲。
茶寮就搭在官道旁边,两间土房子,搭着个大草棚,一个大灶台就在边儿上,老夫妻正在忙碌。茶寮外面停了个车队,前面是两辆骡车,后头几辆板车拉着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乍看瞧不出是干什么的,但有辆车的车头竖着一杆旗子:如意戏班!
棚子里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
时下唱戏的都是男人,万万没有用女人登台的,所以这戏班里大致都是男人,或者清秀小男孩儿。当然,戏子也是人,总也要成家传后,只是甚少又跟着戏班子往外跑的。
“如意班?没听过。”陈十六仔细想了想,摇头,可以肯定不是什么有名的戏班,也没什么名角,便不在意了。
马车停在茶寮外的树底下,四人进了茶寮。
“几位客人,实在抱歉,这……”一个男人迎上来,搓着手,憨厚的脸上尽是歉意。茶寮里没有空余的桌椅了。
“不坐也成,弄壶茶,都要被烤干了。”陈十六夸张的叫道。
穆清彦朝外往,打算找个树荫坐一坐。
这时戏班里有个人站起来,满脸和善的笑道:“都是出门在外,相遇便是缘分。几位若不嫌弃,就跟我们挤挤吧。”
话虽如此,同桌的其他人却是起身,往别的桌子挤着坐,把原本这张空了出来。
“多谢班主。”闻寂雪接了对方好意,在他看来,穆清彦身体单薄,若是连个歇的地方都寻不到了,也太委屈了。
出声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穿着言谈,便能确定他的身份。
四方桌子,长条凳。
穆清彦跟闻寂雪同坐,如意班主身边坐着个少年,以几人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对方实则是个小姑娘。对面两个男子十七八岁,一个容貌分外清秀,一个颇为英武,大致就猜到他们在班中的位置。陈十六跟高天坐一条凳子,先倒了一碗茶喝了。
陈十六惯是个自来熟,张口就问:“班主贵姓?”
“不敢不敢,免贵,姓李。”李班主眼睛利,瞧得出这几位出身不错。再者说,便是寻常人,他们戏班也不能随意得罪,四处跑场子,吃的就是“百家饭”。
“你们这是去哪儿?”陈十六又问。
“哦,前面不远有个杨家庄,杨家庄的杨老爷长子娶亲,请我们去唱堂会。”提起这个,李班主满面带笑,眼中颇为得意:“不瞒几位,虽说我们如意班只是个小班子,但在弋阳府也颇有声名。”
“哦?最擅唱什么戏?”依旧是陈十六在问。
穆清彦对唱戏不感兴趣,倒是没料到陈十六有些懂行。
第78章 杨家新妇
如今最盛行的是昆曲,如意班也是个昆曲班儿。
班中共有二十来个人,除了台上的角儿,还有台下操持声乐的师傅。如意班是个小班子,许多人都是身兼数职。班中唱戏的角儿,有班主自小收养的小孩子,也有从别处挖来的好苗子,各处都差不多。
如意班没有固定的戏园子,只能各处跑场,年景不好的时候常往村子搭草台子。如今能被杨家庄请去唱堂会,自然是不同以往。
他们班里有个台柱子,唱旦角的叶落秋,《牡丹亭》唱的尤其好。再加上戏班子能弄来新戏,推陈出新很重要,且新戏并非粗制滥造,颇为新奇讨巧,慢慢儿就笼络住一批忠实的戏迷。
此回去杨家庄,杨老爷就特意点了一出新戏,还没在别处唱过的。
陈十六好奇,问道:“什么新戏?”
“《鸳鸯扣》。”李班主只说了戏名,但对戏的内容并未讲述:“陈公子若有兴趣,不妨在杨家庄听一回。此番承蒙杨老爷相邀,说准了新戏须得在杨家庄开锣,我倒是不好破例。”
说白了,新戏就在于一个“新”,还没唱就漏了底,效果大打折扣。
陈十六并非不理解,所以没坚持追问,只是问:“折子戏么?”
“不,就分上下两场戏。”
听这么一说,陈十分兴味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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