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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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盛对自己的伤不甚在意,对着躬身行礼的陈太医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最新的热茶后方才满意的长叹一声,随即指着古旭对陈太医道:“你给她看看。”

说完,陆盛补充:“看看她的脑子,她脑子有问题。”

看!这人说话多直白,直接就是脑子有问题,不是笨了点,也不是反应慢!在没有威胁的人面前,从来不会绕着弯讲话。

陆盛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就是一时兴起找个乐子。他对古旭的生死并不关心,若献文帝想通了,仍要杀了古旭,他双手奉上便是。

陆盛说话直接,这却方便了古旭,不用费脑力去领会他话中的意思。

事实上,古旭的痴傻并非天生,八岁前她爱哭爱笑,机灵懂事。但那年冬天,她大病一场,古维今在外经商,欧阳澜去寺庙上香,仆人照料不及,待发现时,她已高烧多时,医治醒来后便是如今这幅模样。

更准确的说,当时的古旭一眼看去便知晓是个痴傻儿。如今,在欧阳澜夫妇的精心栽培下,古旭若不说太多话是看不出脑袋有问题的。

外人见着她,只觉得她是一名内向乖巧的小姑娘!

当然,陆盛那种见人先打量一番,总能找茬的人除外。

古旭痴傻的第一年,欧阳澜夫妇几乎将幽都附近的名医都请来为古旭看病,但始终不得好转,大抵的说法是孩子太小就被烧坏了脑子,以后是好不了。

欧阳澜夫妇没有放弃,从此后,只要古维今去一个新的地方经商必定带上古旭,寻来当地的名医为古旭医治。

随着年岁渐长,古旭的脑袋没被医好,那张脸却愈发像欧阳澜。如此,即便欧阳澜一直躲在幽都宅院中,依旧被人寻着古旭这条线发现了踪迹。

古旭看病的次数多了也是知晓流程的,她伸手将弟弟交给陆盛,陆盛嫌弃的敲了敲案桌,古旭会意,将襁褓中的弟弟放在红木桌上,转身走到陈太医跟前,乖巧的站立等候太医的吩咐。

其间,这位宫中最好的太医与民间大夫无异,他看病依旧讲个望闻问切,病人古旭十分配合,两人将整个流程迅速过了一片,陈太医给出一个和之前大夫一样的答复。

“这位小姑娘早年大病一场,年幼烧坏了脑子,这么多年过去,医治的希望不大。”

陆盛敲了敲茶杯边缘,随意道:“你自己说的希望不大,那就是还可以治,反正她我交给你了,你平时给她开点药吃。”

话说的随意,可以治,开点药吃,反正死不了人……

陈太医是陆盛跟前的老熟人,见他如此说,只能哭笑不得的点头,转身便催促他尽快医治背后的伤。

陆盛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心里不爽,却也不是会刻意折磨自己的人,爽快的转身进了内室,古旭依旧抱着她那安静的过分的弟弟跟着,宫人上前阻拦,她就仰着头懵懂的看着那名宫人。

前方的陆盛并未发现身后古旭被阻拦,他向来对这些小事不甚在意,很快消失在前厅。

古旭有心跟上,却被赶来的曹方牵扯住。

曹方如今知晓古旭是个傻子,说话便没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与狐假虎威,尽量简洁明了道:“小姑娘,太子在内室处理伤口,你就莫要进去,在外间等着便好。”

古旭点点头,“不进去。”

曹方满意颔首微笑,古旭却又道:“我在这等。”

曹方挠挠脑袋,他正欲说话,只见古旭又如之前般乖巧的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内室,脑袋低着,安静的看着怀中的婴孩。

她伸出右手,用指腹去触摸弟弟的眉眼,试图抚平新生婴儿脸上皱着的皮肤。

神情是小心翼翼的执着,在她眼中,新生儿的皮肤总该是白嫩的。

曹方挨着古旭坐下,知晓古旭脑袋不好后,他不知为何同古旭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或许在这东宫中比他还要傻的也就只有眼前这小姑娘了。

他平日狐假虎威贯了,但终是年少,虽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稚气尚存,不由得偏过头轻声问:“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我去厨房给你端点糕点来可好?。”

他刻意温声细语,音质霎是动听,可是古旭却一直低着头,很是沉默。

他见古旭不答话,很是没趣,正欲退开,古旭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毫无由来的说了一句,“我弟弟不说话了。”

婴孩尚在襁褓中自是不会说话,曹方刚要答,不经意瞧见那婴孩一双眼睛紧闭,脸色白的不像话。

他啊的叫了一声,立刻凑上前去细瞧,又伸出食指在婴孩鼻息查看,见这婴孩出气多,进气少,立刻大叫,“唉!这孩子快不行了。”

古旭抱着婴孩,看着面前大呼小叫的小太监解释道:“他一直不说话,实在太乖了。”

事实上,古旭从魏山手中夺过她弟弟时,这个孩子已经在献文帝的挟制中失了声,只是那种时刻,古旭并未有时间细瞧弟弟的症状,只是觉得弟弟今日安静的过分。

至于陆盛,他心大的能吞下一万根针,当时被献文帝甩了一巴掌,整个人烦躁的像一头狮子,怎会去观察怀中的婴孩。

此时,曹方的惊呼,引来了一堆宫人的注意。

内室

陆盛裸着上半身俯躺在床上,他听闻外间嘈杂的响动,仰起下颌吩咐身侧内侍出门查看。

吩咐完,他哼哼了一声,道:“陈太医,你轻点,可疼着呢。”

陈太医正用镊子夹着棉花吸附伤口乌血,见他肩胛骨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出了一脑门热汗,低声道:“太子,老臣手已经够轻了,你若不想受这疼,以后可得安分点。”

陈太医是自家人,每当太子受了伤,东宫第一个便来寻他,早给这太子医治了不下百回,两人间十分熟练,话说的自然不客气。

陆盛听了只一个劲哼哼的笑,他年纪小,皮肤又白又细。虽是笑着,但因正忍着背部疼痛,眉头轻轻皱着,拉出两道细长的褶子,让人看了很是怜爱。

在众多皇子中,他长相最为出色,平日也十分机灵。作为父亲,总是偏爱相貌出色又机灵的那一位,每当他讨巧卖乖时,献文帝最是疼他,每年边塞的贡品分给东宫的份额总是最多。

但他越长越大,献文帝也年岁渐长,虽坐拥天下,朝权却一分为二,整个朝堂有大半的人是陆盛外公孟捷的心腹。

献文帝的疼爱逐渐变了味,陆盛时而是他的掌中宝,时而是眼中钉。

陈太医轻柔的为陆盛背上伤口敷药,方才被陆盛派出去的内室此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急道:“太子,方才你带回来的小姑娘,她弟弟恐怕是不行了。”

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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