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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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之后,眼皮虽然还是很重,但她极努力的去睁,尝试几次后,终于成功了,脑子似乎有点迟钝,她眨了几次眼,才终于发现房中已经掌了灯,目光小范围的环顾一圈,最终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人,他似乎很累,伏在床边,一手撑着额头,在小憩。
“阿启……凌哥哥……”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使劲力气,终于发出这一声,虽然微弱,但还是有效的,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怔楞一瞬后,赶紧看向她。
“萱萱……”
见她睁眼,他顿时惊喜,还挂着疲惫的脸上当即露出笑来,柔声问,“终于醒了?”
她也回他一个笑脸,“嗯……凌哥哥,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房中一直蒸着汤药,所以很热,她睡了一头汗,额发都贴在了额头上,凌瑧心内大石落地,伸手给她理理额前碎发,叹道:“你睡了两天两夜,现在已是第三日的黄昏了……”
他忽然笑意一凝,“萱萱,你叫我什么?”
她不假思索,“凌哥哥啊……”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试探着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一怔,这才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脑中杂乱的记忆,等稍稍理顺后发现,她的确是想起来了……
虽然费力,她也赶紧撑着自己坐起,看着他道:“我,我是齐萱,我是……齐萱?”
凌瑧轻轻点头,“对,你就是齐萱,所以呢,你还想起什么了……”
她忽然激动起来,含着泪道:“我是齐萱,我想起来了。”
凌瑧望着她不语,看来她应该真的想起来了。
所谓机缘,这就是机缘。
他拉过她的手来试脉,果然,体内没了淤塞的迹象,看来,此次的疏通,不仅清了今次的淤血,多年前导致她失忆的那次,也一并消了。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从前他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就算想到,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不敢拿她试验,这次他被逼急,孤注一掷后,居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她才刚转醒,如此激动,是很不利的,他便先劝她,“能想起来是好事,不要激动,你现在身子还虚,要好好调理一番……这里太湿热,来,咱们先换个地方。”说着也不叫她下地,径直把她抱起来,去了早已收整好的另一处房间。
她已经醒来,他不便再亲自动手,唤来晚彤并其他几位婢女,伺候她更衣,天才黑不久,刚好是晚饭时间,他叫人为她煮了软糯的粥,打算等她收拾妥当,一起用饭。
可她却没有半点胃口,随着思绪越来越清晰,她心中越来越压抑。
从前听他告知自己的身世,虽然也惊骇痛苦,却还隔着些什么,如今所有的记忆全都回来,幼时的那些幸福时光,昔日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全都一重重的漫上来,叫她流泪不止,心如刀割。
他在旁边看着心疼,所以还是不叫她记起好些,但上天不容她继续糊涂下去,又叫她全部想了起来,可这一耽搁,竟是整整六年。
齐萱泪雨滂沱,咬唇道:“我,我怎么能忘了他们,我爹,还有我娘……我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把他们忘了这么久……”
凌瑧赶紧拥过她安慰:“这不是你的错,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他们在天有灵,不愿看你痛苦,才叫你忘了那些事,叫你没有负担的度过这些年……”
是啊,试想一下,倘若整天生活在仇恨恐惧伤心之中,现在的她,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可她不说话,一直在哭,为这些年断了的记忆,为永远不能再相见的亲人。
他没有好的办法,只能一直抱着她,同时握住她的手腕,动用内力悄悄为她理顺体内的气息,既然已经想了起来,那释放总比闷着好。
她还是足够坚强的,哭了许久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只是不再说话了,瞧着她这样麻木的样子,凌瑧实在煎熬,想了想说,“你先歇息一下,我去换件衣裳。”
齐萱抬眼看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哭湿了他的衣襟。
她赶紧撑起来,点头说好,由他出去。他走到院中,思虑片刻,派人叫来凌文。
他吩咐道:“给父亲去封信吧,叫他告知齐叔叔,萱萱的记忆,恢复了。”
第四十六章
事情如今已经成了这样, 当初的想法便不得不得改变了。
见齐萱这么难过, 凌瑧有些坐不住了,他在犹豫,是不是可以把齐景天还在世的消息告诉她, 这样也好让她有些希望, 少些痛苦?
当然,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他做不了主,只能让齐景天决定, 所以也只得先叫凌文去送信,得了齐景天的授意后才能告诉齐萱。
而凌文听说齐萱的记忆恢复,也是大吃一惊, 应下后便赶紧去给凌濯发信。
凌瑧回房换了件衣裳,又去到齐萱面前。
因为才哭过,她的眼睛还是红的,昏睡了这么多天才醒, 又是这样一副模样, 实在叫人心疼。
他在她面前坐下,想了想, 柔声安慰她说,“从前不是一直盼着能想起来吗?现在想了起来,虽然痛,但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她鼻尖红红的, 因为哭过,鼻子还是嗡浓的,点头轻声说是,“我要好好记着他们,永远都不忘。”
他又说了一声好,沉默一下,忽然问,“萱萱,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会来到临安?你娘……是在蜀中被人发现的。”
既然已经想了起来,就索性一次解开这个疑惑吧,好过以后断断续续的问,反而叫她更痛,而且弄清了当初的原委,也好向齐景天交代。
为当年逃出江北的霍婉柔被赵颐的人追上,还未回到蜀西的娘家,就死在了半路,可为什么萱萱,却滚落在江南的荒山之下。
那时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她压住心底的痛,跟他回忆道,“爹已经觉得事情不对,便要娘带我先走,我们走到半路,被人发现,娘为了保护我,就叫乳母带我来投奔你们,她自己引开安顺王的人……可快到临安的时候,乳母忽然反悔了,抢了我们的盘缠,丢下我自己跑了……”
“我很害怕,就自己在路上走,可天快黑了,还下了雪,我看不见路,滑了一跤,就从山上摔下去了。”她看着他说,“后来再醒过来,就到了阿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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