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您是说,有死去的冤魂来找我索命?”耿灵灿的脸变得刷白。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
耿灵灿咬了咬嘴唇,决定做最后一次试探:“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能告诉我,我背后的冤魂,有几个吗?”
算命先生缓慢地从军用毛毯里伸出了一只手。
那一只手,不大,不糙,却惨白惨白。
手形慢慢地变化着,最后竖起了三根手指。
耿灵灿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少顷,他连滚带爬地挪到算命先生身边,揪住了算命先生的军用毛毯叫道:“先生,救我!”
2.
黑洞洞的一间小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遮光窗帘挡住了密不透风的窗户,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缓缓地被推开,一缕光线瞬间从打开的门缝中照射了进来。
一个消瘦的身影挡住了光线,从木门外走了进来,反手虚掩了房门。
一丝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房间的内部。
房间过于狭小,除了房门对面摆着的一张长条案几,没有任何摆设和装饰。
案几上放着一张黑框的遗像,遗像上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孩,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留着短短的板寸。
男孩穿着淡蓝色的制服,露出无比阳光的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那一丝微弱的光线折射下,显得分外醒目。
在遗像的前面,放着一个铜制的香炉,香炉很小巧,炉壁雕龙画凤,做工精致,看上去价格不菲,可是香炉里并没有插着香。
消瘦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到案几的前面,后背遮住了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遗像上男孩的笑容顿时又显得模糊不清了。
那人站在案几的前面许久,像是在默念什么,又像是在凝视遗像。总之,就那么纹丝不动地站着。
好一会儿,那人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抚上了遗像,就像是真的在抚摸着男孩的脸庞,一下、一下、一下。
“城,还好吗?”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冷静。
“……真的值得吗?”沉默了一阵子后,那人的声音仿佛有些哽咽。
那人停顿了一会儿,但哪里有人回应他。
“这是我第一千四百三十一次问你了。”那人声音不大,但足以在小屋内回荡,“别嫌我唠叨,我再问三十次,就不再问你了。我相信,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明白,我为什么会一直问你,一直问你。”
风吹动虚掩着的木门,让射进房屋内的光线晃了一晃,遗像上的笑容依旧。
“哦,对了,我又给你带来了一段故事。”那人说。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又拿起了案几上的打火机。
“咯噔”一声,打火机点着了火,跳跃的黄色火焰照亮了那人的下巴。刀削似的下巴,竟和对面遗像里的男孩有些相似。
物件和火焰慢慢地靠近,“哧”的一声,物件着了。
瞬间,一股焦煳的味道伴随着一股青烟,在狭小的房屋内蔓延开来。
物件很快变成了灰烬,落进了遗像前的香炉里。
火焰灭了,房屋重新回到了黑暗里。那人放回打火机,捻了捻手指。
“不知道你能听得见这段故事吗?”那人说,“我查了很多传说,问了很多大神,才知道这样可以把故事讲给你听。我的良苦用心,你能感受到吗?”
那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姿势,纹丝不动地站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多久之后,那人又开始抚摸遗像:“听完了吗?感觉怎么样?你不要问我他现在在哪儿,他在他应该在的地方。我只想问你,真的值得吗?好吧,好吧,我今天已经问过了,你好好地想想吧,我明天再来问你。真的值得吗?”
“不知道你看得见吗?”那人继续说,“我努力地寻找,努力地思考,努力地去做,你应该看得见吧。不为别的,只为了你,只为了该有的结果。”
那人收回了胳膊,转身向木门走去,脚步沉重,像是寄托了万般不舍。
他轻轻地拉开木门,又回头向案几望去。
光线把遗像完全照亮了,遗像上的笑容似乎更加阳光、漂亮。男孩子咧着嘴,大方地朝他笑着,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淡蓝色的制服整齐而伏贴,似乎更增添了男孩子的俊朗。制服的左胸是一枚徽章,一枚线条简单的徽章。
简单的线条构成了一只威武的猎豹,跃然在胸口闪闪发亮。
第一案河畔女尸
恐惧大都因为无知与不确定感而产生。
——戴尔?卡耐基
1.
春天的下午,阳光照进办公室,暖洋洋的,让人直打瞌睡。
办公室里的各位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我抱着一本信访核查卷宗,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林涛在看一则“错案”的报道,边看边低声读着网友们对警方的谴责。陈诗羽抱着闵建雄老师的《命案现场行为分析》吃力地学习。韩亮忙里偷闲地玩着他的贪吃蛇。大宝倒好,看起来是在法医论坛看帖子,但总能间断地听见他的鼾声。
省厅的勘查组虽然每年出差时间占一半以上,但是剩余的时间也是要正常坐班的。过完年之后的两三个月,省厅勘查一组似乎进入了工作的“淡季”,连续半个多月没有出差,实在是很难得的平静。
“明明办案没有丝毫瑕疵,却要查这么厚一本信访卷宗。”我心里暗暗想着。看着一沓沓基层法医被纪委、督察部门调查的报告,我暗自替同行们委屈。不过转念一想,相比林涛读的那起被宣判无罪的案件里的办案人员,他们算是好得多了。
本着“疑罪从无”的精神,近年省内有几起已决案件,因为当事人申诉而被提起重审,甚至有案件被再判无罪。这样的案件被称为“错案”,会被媒体广泛关注,当地的刑侦部门也会被谴责。
我们也参与会诊了几起案件,但是因为当年的技术有限,现场果真是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虽然刑侦人员、技术人员都能够在内心确认案件办理无误,但是在法律的层面上,这些案件的证据链是不够完善的。基层的刑侦人员愿意尊重法律的精神,但也很害怕面对外界的指责。毕竟,很多人并不知道“法律意义上的无罪”不等于“事实意义上的无罪”。媒体一旦报道,总是把“法律意义上无罪”的犯罪嫌疑人说成“事实意义上无罪”的无辜群众。他们不关心案件的核心争议点,更关心警方究竟有没有“刑讯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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