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纪南星当即皱起了眉头。
对方虽面容姣好,但柔柔弱弱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纪娘子,我今日并不是身为二皇子妃来见你的,我叫崔婉,今日……是为了我自己来见你的。”
纪南星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气血极虚的样子,便请她坐下了,问:“你哪里不好?”
崔婉苦笑一下,缓缓撩开衣袖。
只见她细瘦的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血块,竟没有一块好地方。
“身上都是这般不堪入目,就不碍纪娘子的眼了。”
“是萧煌吗?”纪南星皱眉问。
崔婉笑笑,“是怪我……成婚四五年了,也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院子里的如夫人们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
“那也不能打人啊。”纪南星伸手给她搭脉,号了许久,又犹豫了许久,才不得不说:“是不是让你吃了很多补药?虚不受补,你底子本来就差,不管三七二十一吃这么多药,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崔婉声音很轻,飘渺道:“谁会管我能不能受得住?就连自家阿娘,也只会四处求药,惦记着让我早日生下世子,好为崔家争一口气……”
崔婉出身清河崔氏,祖父曾任左仆射一职,但祖父与父亲前几年接连去世,如今崔氏在朝中只有几个堂叔还在做些小官,崔家在朝中已日渐式微。
纪南星不说话了。
这种情形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寻常人家固然把开枝散叶当作头等大事,嫁到皇家,虽然锦衣玉食,但更是吃人不眨眼。
因为萧煌的缘故,她对崔婉没有好感,本打算给她开些药打发了,可崔婉一把抓住她手,激动道:“纪娘子,我今日来坤熠堂,便没打算回去。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所,萧煌在府里,要不就是与几个如夫人厮混,要不就是对我打骂动手,哪怕我回了娘家,也会当日就被送回二皇子府……纪娘子,你救救我,让太子妃也救救我。”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眶泛红,纪南星不免心生恻隐,但崔婉毕竟是二皇子的人,她也不敢妄自决断,最后只得派人去问太子妃李静语该如何处置。
李静语很快派人回话,说崔婉不便留在坤熠堂,以免萧煌前来生事,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命人将李静语送到城外的温泉别庄上去暂住,说起来二皇子的正妃去太子的别庄小住一阵子,也无可厚非。
送走了崔婉,纪南星与纪清和聊了一会儿此事,发了一番感慨,纪清和便回万年堂了。
坤熠堂地方大,自从开业后,纪南星便住在了后院的单独一间屋中,顺便也可照拂零星几个住在坤熠堂的女子,和几个新招进来跟阿桂一起学医的女孩子。
送走纪清和回房后,她始终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最后趁天还没黑,便出门去了阿桂家的糖水铺。
糖水铺就在朱雀门下,守着裴逸从北山大营回来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