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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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闻言满意而笑。

容嫣叮嘱弟弟要听祖母和长辈的话,用心准备秋试, 容炀应下, 姐弟二人分别了。

去昌平侯府的路上, 容嫣心绪缭乱。饭桌上, 舅父和寄临的话她不是没往心里去。穿来许久,首辅是何等人她也略有听闻,论功过,七三分,算得上朝廷的中流砥柱;但论人品,他威福在己, 专恣跋扈;阴毒狡诈, 贪欲极重。这种贪不仅仅是钱财上, 更是对权势上的, 他最喜欢的便是对权利的把控, 把朝政玩弄于股掌间。

容嫣明白这种人,他们聪明,但同样也没有任何底线,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有个明君压制,那他们必然有利于朝廷,如果没有,他们就是朝廷最大的威胁。

眼下这种境况,她不觉得三舅父和寄临说得有错,他们都是清正之士,倒是虞墨戈所为,让她忧心。她越发地觉得他太“聪明”了……

“想什么呢?”马车上虞墨戈握着她手问。

容嫣看着他叹了口气。“您真的支持首辅 ?”

“原来还在想晌午的事。”虞墨戈挑唇笑了笑,解释道。“叶大人是守正不阿,敬王虽不得势,但他依旧不改初心不计权势地陪在他身边,值得敬佩;而叶二少爷还年轻,承其父志,未来必然是国之栋梁。可眼下朝堂混乱,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养精蓄锐,待明君在位才是他们发挥才能之际。我知道我这般冷语相对不近人情,其实我是不想他们被无辜卷进来。”

“他们无辜你便不无辜吗!”

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容嫣颦眉,紧咬着唇问。

她本以为他果真如他们所言,投靠首辅换取地位和权势。想到他种种所为,亦正亦邪,哪一项不是剑走偏锋,和首辅的做事风格又有何差别?可这番话让她明白,他们看是相像但绝非同类,而差别就在底线,他心中有引导他的那份忠正。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郁结。凭什么他就要走这一遭昏暗混沌,把盛世清明留给他人。因为他“聪明”?不对,这世上聪明人有的是,凭什么就要他来做。他这不叫聪明,他这才是真的笨。真是笨到家了,“笨”得她心疼,她舍不得他……

容嫣负气,干脆偏头不理他了。

梁大夫说过,有孕之人情绪不稳定,虞墨戈只当她是突然来了情绪,攥紧了她小手。也不知从哪拿出颗纸包的松仁糖来,放在她手心,软语哄道:“乖,给你吃糖,不气了。”

看着那糖,容嫣更气了。他连个解释都不给,拿一颗糖便想糊弄过去吗?他还真拿自己当小孩哄了?她是他枕边人,是他可以同患难的妻子,不是他的雪墨。

越想越闷,容嫣反手朝窗外一掷,还没待他看清那糖便没了。

她冷目与他对视,只见他眸色愈深,一股淡淡的哀戚渐渐爬上了他清冷的眉心,容嫣心忽地一悠,随即便听闻窗外小厮道:“昌平侯府到了……”

容嫣之前来过侯府,但因昌平侯政事繁忙她今儿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姑父。

赵世卿眉清目朗,相貌堂堂,虽年已五十整却凛然气质不减半分,一身正气,瞧着便让人心生敬畏,连呼吸都不由得慢了。站在他面前,有点像面对庙里被人供奉的神祗。

容嫣突然觉得,二十几年后的虞墨戈会不会也是这般,随即侧目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她,二人对视,她又想起方才的话,撇过了头。

他再这么下去,天晓得他们还有没有二十几年可过。

见过礼后,容画和夫妻二人问了几句婚后可适应便再无他言了。她本就不喜言谈,何况她和侄女相处得太少了。

容画说话时,赵世卿便脉脉看着她,目光好不温柔。她不言语了,他便帮她把话提出来,应和着她不叫她尴尬。照顾得如此细致入微,容嫣甚至有点羡慕了。

其实她看得出来,昌平侯早就放下了过往,在他心底容画就是容画,是他宠爱的妻子。只是姑姑看不开而已,这一误便是十几年……

虞墨戈问及世子的归期,昌平侯道北边局势稍稍稳定,他这几日会回来一趟,向朝廷汇报军况。虞墨戈点头,笑道待他回来,二人要好好聚聚。

容画想留他们用晚饭,二人拒绝了,怕太晚了回不去,毕竟归宁不能在外留宿。

二人告辞,容画叮嘱下月赵子顼和叶衾的订婚礼叫他夫妇一定要来。

赵世卿闻言笑了,背手道:“虞三少爷现在且忙着,订婚这么点事,怎好麻烦人家。”

话一落地,容画秀目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赵世卿愣住,随即朗笑伸手拍了拍虞墨戈的肩头,道:“来,你可一定要来,不来我便派人去请你。”

说罢,讨好似的又望向妻子,容画抿唇笑了。

这一幕看得容嫣好不心暖,她默默的扯住了虞墨戈的衣袖……

容嫣方上了马车,便瞧见九羽匆匆而来,对虞墨戈耳语了什么。虞墨戈点头,随后走到她面前,柔声道:“我有事耽搁会儿,让九羽带队送你先回可好?”

“你去哪?”容嫣拉着他紧张道。

虞墨戈拍了拍她手。“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去见个友人。”见她依旧不肯撒手,他勾唇而笑,也不顾周围的人,他捏着她小下巴蓦地啄了一口。

容嫣窘得赶紧松手朝后缩了缩,瞥了眼对面,好在姑姑和姑父已经回去了。

“那你何时回?”她问道。

“晚饭前一定回,我还得陪你吃饭呢。”他应道。

容嫣撇着嘴。“说好了,不回便不给你留饭,没得吃了。”说罢,车帘一放躲进车里再不瞧他了。

马车辘辘,虞墨戈一直看着它拐出了巷子口,带着两个侍卫也离开了……

容嫣到了府上,先去徐氏那问过安便回了繁缕院。云寄见了她赶紧吩咐春熙带着小丫头去备水给夫人清洗,迎她入了正房。

云寄伺候她更衣,容嫣闻到淡淡幽香,一眼瞧见了稍间紫檀束腰高几上插着百合的花瓠。这便是一早提到二夫人送来的吧,她想到了紫芙,这才发现从入门便没瞧见她。

“怎紫芙和紫苑都不见了?”容嫣问道。

“紫芙在后罩房领罚呢,紫苑方才还在,这会儿哪去了?”云寄四下望望,窗外除了刚从小厨房回来的杨嬷嬷,便是两个扫院的三等丫鬟,不见他人。

“领罚?”容嫣看着云寄问,“领什么罚?”

云寄解释道:“今儿您和三少爷离府后,方嬷嬷便让她打扫西厢,她把摆在博古架上的那对琉璃玉燕打碎了。方嬷嬷指责她毛手毛脚,就罚她去后罩房跪着,都跪了快有两个时辰了。”

“就因为这?”容嫣惊道。

“对啊。”云寄应,随即幸灾乐祸地哼了哼。“她是屋里丫鬟,其实不必做这些粗活的。只是方嬷嬷点了名,她推脱不得。要我说嬷嬷就是有意惩治她,还不是因为今早的事,瞧她一早那个得意忘形,真拿自己当三少爷贴身丫鬟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多嘴!”容嫣睨了她一眼,斥声道。

云寄愣了,登时抿唇不敢出声了。见她那战兢的模样,容嫣轻叹了声。“你再口无遮拦地,和她还有什么区别。这是英国公府,不是容宅也不是叶府,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别给人家留下话柄,到时候咱主仆都不好过,况且也不要仗着受人抬举便给三少爷惹麻烦。”

其实云寄不是话多的人,只是今儿这事她实在看不过罢了。她垂头愧意道:“对不起,小姐,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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