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岁月是颗原子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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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对于太子来说,最麻烦的还不是奉平郡的这些病人,真正成问题的是正在涌向京都的那一群成千上万的灾民。

“太子殿下,您可以北上去拦截那群灾民。”宁霏对太子说,“奉平郡这边就交给小女,现在知道了导致死亡的原因,只要把正确的药材换回来就没事了。已经病情转重的那些人,小女会想办法医治。”

太子有些犹豫:“本宫还要去查偷换药材的幕后之人……”

这并不是件容易查的事情。药材一开始是从各地的药铺里搜集来,然后经过官府登记,打包装车,几经转运,最终到达奉平郡柳州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经手过这些药材。

乌附根的用量并不大,一车上面也就一小口袋而已,这些人当中谁都有可能偷偷把它替换掉。要顺藤摸瓜地一个一个去查,绝不是一两天就能查得出来的。

但是这又不得不查。并不仅是为了给他洗清罪责,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把背后之人揪出来的话,谁知道对方下一次又会用什么手段来陷害他,死的也许就不仅仅是一千多个灾民,而是一万个,十万个。

谢渊渟在旁边突然插口道:“我去查。”

太子诧异地看向谢渊渟。

他本来以为谢渊渟只是发神经非要跟着来疫区凑热闹,来了之后也确实没见谢渊渟做过什么正事,整天就是黏在宁霏身边晃来晃去。

他没空去管也管不了谢渊渟,只要谢渊渟不出事情不捅出什么篓子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时听见谢渊渟说这话,他也只以为谢渊渟是闹着玩的,根本没有当真,温和地道:“渟儿要去查就尽管去查,只要注意别染病就行了。”

暴动的灾民那边更加紧急,换药的事情他还是稍微延后再查好了。

宁霏听太子这语气,就像是对谢渊渟说想玩过家家就尽管去玩,忍不住心里暗笑。

太子和其他人一样,显然是不知道谢渊渟深藏不露的真正本事,他说他去查,就一定能查得出结果来。

太子立刻出发,北上去追赶那些暴动的灾民,宁霏留在柳州救治那些重症病人。谢渊渟虽然说了换药的事情由他来查,但照样天天黏在宁霏身边晃来晃去,没看出他有在做什么事情。

然而仅仅五天后,执箫就带着三个人,出现在了谢渊渟和宁霏的面前。

“这三人是白河县县城里王记药铺的掌柜和伙计。”执箫说,“运送到柳州来的这一批乌附根,就是从他们的铺子里来的,他们在装袋的时候,装进去的就是准备好的染过色的木苍子。”

白河县就在奉平郡隔壁,当地盛产药材,满县城都是药铺。这一次救灾,奉平郡用的很多药材都是从白河县那边采买过来的。

宁霏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一个掌柜两个伙计,都是很普通的市井小民,被执箫拎过来,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直打哆嗦。

偷换药材这么大的事情,绝不是一家铺子自己能做得出来,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谢渊渟走到那几人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是谁让你们换了药材的?”

那几人嗫嚅着不敢说。谢渊渟连个眼神都不用给,执箫已经很有默契地唰唰唰三剑,各自切开了他们的一根手指。

这不是干脆利落地斩断,而是竖着从中间切开,就像是拿斧头劈柴一样,连指甲和里面的指骨都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

宁霏在旁边看得十分感叹。

切断人的一根手指,就算是三岁小孩抄起一把菜刀都能做得到,但竖着劈开指甲和指骨,那就需要炉火纯青的手法和锋利无比的刀剑。执箫刚才的这三剑,造诣已经算是很高了。

当然,起到的效果也跟切断手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带出什么样的下属。这是谢渊渟平时已经鬼畜到了什么程度,执箫才会如此心有灵犀,都不用他吩咐,就能这么自然而然地动手。

那几人都只是普通小老百姓,没怎么见过大风大浪,本来就已经吓得够呛,看着自己这根像是木柴一样被从中劈开的手指,一下子就被吓得崩溃了。一边鬼哭狼嚎,一边争先恐后地抢着招认。

吩咐他们偷换药材的人,是白河县县令。他们一来惧于县令的威势,二来县令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威逼利诱之下,他们自然是没有选择。

他们也知道万一东窗事发的话,这是滔天大罪,所以换了药材拿了这笔钱之后,就带着药铺里的贵重东西逃跑,准备在什么偏僻地方隐姓埋名地躲上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改头换面重新出来。

没想到自以为躲得十分严密,还是被抓了出来。

宁霏和谢渊渟对视一眼。

白河县县令只是个七品芝麻官,要做这种事情,仍然远不够分量。跟药铺掌柜一样,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上面肯定还有人。

白河县隶属于右安郡,而右安郡的郡守,是贾家人,益王妃的哥哥。

……

奉平郡和京都之间的霖州。

北上的那些灾民们,虽然在太子前面已经走了多日,但都是步行,而且脚程很慢。太子带着人披星戴月地赶了两天的路,路上换了三次马,终于在灾民们走到霖州之前,追了上来。

灾民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病人,身体虚弱,也就是刚开始暴动的时候拼着那一口气,稍微凶悍些。现在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哪怕是健康人都早就疲惫不堪,已经生病的那些更是病得愈发严重。

太子追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长长一条官道上,灾民们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互相搀扶,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往前行走。一个个满身尘土,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满是萎靡的病容。

有些人走着走着,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有同伴在身边的,还能有一个乱石草草堆成的坟头,而更多的尸体则是根本无人掩埋,就这么横七竖八地曝尸荒野。

那样子根本不像是暴动,而只是在绝望中挣扎着苦苦前行的一群难民而已。

太子绕过这群灾民,直接进了霖州城。

霖州知州已经得到北上的灾民快要到达霖州的消息,被吓得不轻。

霖州城就坐落在奉平郡通往京都的官道上,他把城门一关,这些老弱病残虽然未必能攻得进霖州城,但把瘟疫传染进来,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霖州也得变成遭灾的疫区。

而且霖州虽然挡着官道,但也不是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灾民们进不了霖州,大可以绕过霖州之后继续北上。

霖州距离京都只有五十多里,这等于就是让瘟疫扩散到了京都。到时候追究起来,他这个霖州知州明明有机会可以阻拦灾民却没有拦住,肯定脱不了责任。

但阻拦灾民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其实哪有那么容易。这些灾民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他们本来就已经沉浸在死亡的绝望中,死亡根本就威胁不了他们。要么放过去,要么全杀光,根本不存在拦住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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