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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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阿恬觉得,在对视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死了。

凛然的剑意铺天盖地而来,锐利的视线刺的她头皮发麻,压倒性的可怕力量碾的她骨头生疼,耳畔还能听见吱嘎吱嘎的响声。

双腿克制不住的弯曲,她在身体坠下的那一刻伸出手臂撑在了地上,一只膝盖重重的扣下,豆大的汗滴连续不断的从额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圆点。

然而排山倒海的威压并没有因她狼狈的反应而减弱,反而来势更加凶猛,迫使她支撑身体手臂开始微微颤抖,连骨头缝都泛起了疼痛。

要被折断了。

阿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与白心离相比,自己往日里仰仗的力量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可以与宋之程对拳,也可以轻易掰断令赵括束手无策的法器,但她受不住白心离的一眼。

什么是差距?

这就是差距。

这一路走来,她并非没领略过厉害的剑意也并非没见过厉害的修士,前者如祖师爷的断剑,后者有神叨叨的谭天命和笑呵呵的郭槐,然而祖师爷的断剑毕竟是个无主之物,而谭天命和郭槐毕竟是师叔级人物,一身修为早已圆润如意,又怎么会故意放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可白心离不一样。

弱冠之龄,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他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需要故意藏拙,他的风华正茂,掩也掩不了,藏也藏不住。

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子倔劲支撑她坚持下去。

不能跪下,不能跪下。

一旦跪了,就真的折断了。

零星的火焰从手指间冒出,然而刚一冒头就被一层薄霜掩盖,惊不起半点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怖的剑意如水般褪去,失去了压迫的少女一个颤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双眼无神喘粗气。

“心离师侄与其他人不同,他常年生活在演武场的石室内。”

“心离师侄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了,简直是看透了。

这等程度的剑意,这等程度的压力,他若是呆在院舍里,估计没有人能在晚上睡得着。

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分外难受,可阿恬的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股放声大笑的冲动萦绕在她心头。

何为剑!

这便是剑。

何为道!

这便是道。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剑。

她也想要这样的道。

想的骨头都发疼。

“还能站起来吗?”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并不算低沉,却足够磁性,还带着一些金属质的冰冷。

阿恬舔了舔嘴唇,笑了,“你就是个怪物。”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多谢夸奖。”

在冰冷的地上赖了一会儿,阿恬才指挥着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白心离正站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她这才有心思去端详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样貌。

白心离打小就长得很好看,精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长大以后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雌雄莫辨,但也能让人忍不住捂着胸口赞一句“美郎君”,特别是那双眼睛,眼仁又黑又圆,深邃的像是见不到底。

阿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吹一声口哨以示尊重,但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忍住了。

十五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跟登徒子一样吹口哨,就算是她也干不出来啊!

或许是对方刻意压制剑意了,她再没有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有了想东想西的余裕。

虽说有一个“童养媳”的名分维系着二人,但阿恬和白心离在此前从未有过“那一眼”之外的其他交流,客客气气的当师兄师妹有点奇怪,可要是熟络的交谈……他俩真的不熟啊!

“抱歉,”最后还是白心离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让赵括把你带过来的。”

阿恬闻言愣了一下,她想过他会问白老爷,会问白夫人,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北海剑宗奇怪的举动背后有白心离的授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赵括嘴里的“掐指一算,与我仙宗有缘”完全是糊弄白家夫妇的谎话,若是真能算到缘分,阿恬又怎么会在升仙镇被白老爷捡回家?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广开镇生活这么多年?

她自认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在赵括去而复返的那一刻,她就疑心上了这位北海剑宗大师兄。

白家与北海剑宗的联系只有白心离,能让代表北海剑宗的赵括去而复返的,也只有白心离。

为什么会笃定白心离有如此影响力,还要谈到北海剑宗的定期访问。

一年一次风雨无阻,不是看一眼便离去,而是实打实的登门拜访,这些在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修士却愿意对着身为凡人的白父白母作揖,这可是县太爷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时候她就猜想,这位十五年未见的未婚夫只怕在北海剑宗的地位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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