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遵守了誓言,乖乖地待在他身边,然后在他身边慢慢的枯萎了。他突然想起兰儿上一次起誓的时候,她怀孕了,三个月大,可是为了帮他夺回皇位,她毅然决然的跟着他上战场,然后为了他,从此丧失当母亲的资格。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每天回到房里,都可以看到她兴冲冲的在做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虽然真的做得不太好。
他还记得那时她眼里的企盼,可是在她胸腹中刀醒来的时候,她却第一个安慰他,她说:孩子没了也就罢了,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是阿淮,只要阿淮没有事就好了。
那时候他怎么告诉她的?
「没有孩子没关係,兰儿才是最重要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这段记忆几乎被他尘封了,因为他害怕想起来,在想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兰儿。
宗室的孩子那么多,过继一个有那么难吗?为什么他当年就是想不开?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坚持于自己的血缘呢?
到底该怎么做,才会被谅解呢?
那一天,江淮又再度踏进了西暖阁,开始在西暖阁里面东翻西找,最后终于在衣柜最深处找到了那个装满小孩儿衣物的锦盒,打开锦盒后,有一种尘封的味道袭来,让他呛咳了好几声,咳着咳着,已经泪流满面。
他抱着那个锦盒,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
在离开前,他注意到了他们留下的残局,白子似乎动了!原本他快赢了啊!兰儿什么时候落子的?
他看着盘面,苦笑地发现自己连在棋局里面都陷入了进退维谷、满盘皆输的死局。
这盘棋,像极了他们的感情,本是兰儿被他一力压制,处处受他掣肘,最后峰回路转,他已经无路可退,再退一步就是死!
「兰儿,下月初一,朕要到护国寺去祭祀,兰儿一同去。」去护国寺祭祀,是江国皇家每一年的既定行程,在他们感情破裂之前,兰儿也是年年都去的。
「是。」兰儿没有反抗,近来江淮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都不会拒绝。
「兰儿,张口。」他捧着兰儿的药,一勺一勺亲自餵进她的嘴里,兰儿近来可以说是汤药不离了,虽然用心补着,身体却还是大不如前,以往的兰儿是一匹悍马,充满了活力,现在则真的是慢慢踏入迟暮了。
江淮暗自咬牙,发誓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兰儿,你会好起来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
「嗯。」兰儿抿了一口江淮递来的汤药,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兰儿,你只需要再信朕一回就好,好吗?」江淮忍不住问。
「……」兰儿不说话了,做不到的事,她就不回应了。
「兰儿,你这是何苦,明明事情可以不必如此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儿有些诧异的挑眉,她觉得有些有趣,现在江淮把问题推到她头上了吗?
江淮彷彿听到她无声的询问,只能叹一口气,「朕没那个意思,兰儿别多想了。」
兰儿又有些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