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跟我说,这五帝可以积聚财富,所以你才喜爱这五文钱。你走后,兰河破败不堪,你以前专门医诊的院落也烧得寸土不生,我好不容易才从灰烬里挖出这个铁盒,保存至今,如今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温婉如将那铁盒放在本君手心里,忽伸手指向我的心口,「阿寧,你那图腾是什么啊?」
我捂住衣襟,咬咬下唇,「是阿寧之前不慎受的伤。」
「哎,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不仔细点?你就是这样,以后我不在了,没人护着你可怎么办?」
我握紧她的手,忍住泪水,「是啊,你要不要再多待一会儿呢?」
「你怎么同我说一模一样的话呢?你不是说过吗?若有缘,必能再见。我以前是不信的,可你走后,我死拖活拉撑到这般岁数终于等着你了。可见你是对的,你一直是对的。谢谢你,阿寧,谢谢你来见我。」
温婉如扬起晚霞般美丽的笑容,「下回相见带我去见见瑯琊山可否?」
我嚥下哽咽,将她的手贴在颊边,「好。」
那日,丧鐘悠远绵长,温家降下半旗,兰河人人换上白衣,系上白丝带。我一身白衣捧着铁盒,站在柳树下看她收棺入殮。隔日,我自请到佛寺为温婉如抄经守丧。温流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答应了。
一个下午,杏花带几个花收好行囊,我们一辆马车踏出云河落九天,来到兰河西岸的遗寺。前几日,我只是一身白衣抱着铁盒坐在凉亭下呆看,久了,连桃花都怀疑这古钱有什么神用,拿来泡茶煮水,结果茶水里满是锈味,被杏花罚在亭下半蹲。
本君抄经超累了,就去她前面绕绕看看,指点指点她正确姿势。
桃花欲哭无泪,颓丧着一张脸,于本君很是下饭。
待到温婉如头七,我一手支颐,望着苍穹发呆,杏花走到阶下,「姑娘,您等的人来了。」
我恍然回神,「在哪?」
本君奔出遗寺,梧桐树下,他一袭青衫,玉冠束发,风流瀟洒。似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瞧着我,嘴角浮起一抹浅浅微笑。我提裙奔到他面前,更近些瞧他,感觉像踩在白云般如梦似幻。恍若回到初日,我同他在瑯琊山相见,剑眉星目,神色从容,仙气纯澈。
完全就是帝座当初的模样。
我心如擂鼓,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眉眼、鼻樑、唇形,「你⋯⋯真是非离?」
他抚上我的手,「就是我,师父。」
他弯腰,鼻尖贴上我的鼻尖。那气息再怀念不过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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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非离挨坐在梧桐树下,同他说了这期间发生的许多事,包含苏镜尘、温弦还有温婉如最后的遗言。
「本君定来过此处,定见过温婉如,她离开前还识破了我覆盖在胸口咒诅上的法术,连温言与我相处这许多日都没有发现,她一眼就看穿了。」
非离搂住我的肩膀,「那温婉如最后给你的究竟是什么?」
我自袖中拿出一枚五文古钱,「你看,上头有四个字。」
「五帝通宝?」非离看向我。
我解释道:「五帝通宝乃凡间为向五路财神祈福所铸,用在买卖交易上,其中五路财神之首——」
「便是狐貍。」非离接道。
「正是。」这便是为何本君敢肯定的关键,我心中意念涌动,禁不住往后倒靠在非离怀里,只有一点本君实在不明白。
「为何本君对这一切毫无记忆?」
关于兰河的一切被涂抹得一乾二凈,就像本就空了的白一样。
非离轻抚我的后背,「师父毋须担心,非离问过元虚上神,若是因为降妖除魔确实有可能因此失去记忆,更何况当时师父化作的医女仙元虚弱、法力尽失,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师父这才得以蜕变,晋升上神。非离现在担心的,是师父您身上的咒诅。」
「咒诅?」我不由得抚上心口。
「是,在天上的日子,我特意去查探解除咒诅的方法,终于找到了两个。」
「哪两个?」
「一是元魂俱碎,」非离道,「另一是再次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