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悲愤填膺亲故死,猝不及防祸事生(1 / 2)
仲月初的清早,武安侯府归云苑中,容霄身边的两个小厮金戈与银甲立在正屋门前,正你推我搡嘀嘀咕咕些什么。
只听得一个说:“你去。”
另一个回:“你怎么不去!”
金戈银甲两人皆不愿大早上去叫醒容霄,他们侯爷从来都是不到日头高挂不起床,若是被人吵了他清梦还会发火。
况且自上月十七后,侯爷似是换了个芯子一般,每日只垮着张脸窝在府里,除了一日叁餐,便要么逗逗阿黄那只狗,要么关在屋里睡觉。要知道这祖宗从前可是最飞扬跳脱的,专爱东蹓西逛、走马观花,哪里是这能安静呆着的脾性。
金戈银甲眼见一连半月他们主子都没个好脸色,现下哪敢去扰他睡觉,可这今日那边儿府上传话让容霄速速过去,说是有要事告知。于是两人就只能在这儿推对方进去禀告。
“你们两个有事就快说,在外头叽叽喳喳半天做什么?”两人还正压声互相辩着,只听见容霄的声音自屋内幽幽传来,竟没有一点儿怒气在里头。
金戈银甲只觉得脊背发凉,他们侯爷这不是撞邪就是被夺舍了吧!两人并不知容霄夜里便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拂晓时分便清醒过来再无睡意,金戈银甲在屋前窃窃私语自没有撞着他往日的起床气。
“侯爷,那边儿府里来人说二老爷要您速速过去,说是有要事告诉,听那意思也不像作假。”金戈隔着门回道。
金戈所说的“那边儿”是容霄叔叔府上。
当年容霄祖父容弼率军平楼羌国之乱,先皇亲封武安侯爵位。容弼膝下有两子,老大容锦即是容霄与容霓的父亲,成年后便袭了爵驻守西陲,后英勇殉国,当今圣上追封其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武安侯爵位便落到了容霄头上。而容锦的胞弟容锐走了科考路子,官至正四品太常少卿,膝下独子容霆也同他父亲一样考了科举,亦是仕途得意。
只是容霄自小便与叔叔容锐和堂兄容霆不甚亲厚,按他的话说,那父子俩比坊里的优伶还会假模假样的做戏,与他们相处实在累得慌。
于是听了金戈的回禀后,只闻得容霄在屋内嗤了一声,“待我睡饱了再说。”
金戈与银甲二人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心道也好也好,那边儿府里的人多是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的作风,侯爷晚些去见也少烦心些。
日头升至正空,眼看着就往西去了,容霄的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金戈银甲进去伺候他换衣洗漱,容霄一向不喜侍女在屋中走动,是以近身服侍的唯此二人。
待一切收拾妥当,容霄又用了午膳,这才慢悠悠打马出门,“那边儿”在宣阳坊,与武安侯府所在的兴化坊也不远,可直到申时容霄才来至那书着“容府“两个大字的门匾下。
容锐听下人回禀说容霄到了,便出了书房来至前厅,却见容霄正翘着二郎腿坐得没个正形,一副吊儿郎当样子,“阿霄来了,叔父可是许久没见你了,最近如何,阿霓在家可还乖?”容锐坐下问候道,脸上满是长辈的慈爱。
“叔父您事忙,我也不好常来打搅。”容霄起身朝他略躬身行了个礼,又坐了回去笑道,“容霓在家自然是乖的,至于我嘛,叔父还用问?平日里侄儿做的那些荒唐事怕是全长安都知道。”
“此话差矣,你年纪轻,做的也是少年意气之事,倒是不负韶华。我只羡慕你这活泼性子,哪像你堂兄成日里老气横秋,这性子未免太沉闷,倒不如你。”容锐仍是慈蔼道。
容霄心道他这叔叔还真是平日里在官场上长袖善舞惯了,实在深谙言语之术,连自己上房揭瓦都能说成不负韶华,怕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况且他儿子那性子与他一模一样,又何必在这儿故作什么嫌弃样子。
“叔父说的有理,我不趁着年轻多玩会儿,老了哪里还玩得动呢?还真就如叔父说的,当是不负韶华。”容霄笑着回道,心下却最厌烦这虚与委蛇,顿了顿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听说叔父有要事同我说,不知是什么事?”
此时容霆也进了前厅来,向容霄微笑拱手,问候道,“阿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堂兄关怀,我过得还不错,悠哉游哉倒是乐在其中。”容霄并未起身,只坐着回了个礼。容霆并未因容霄的失礼而有什么反应,端正正入了坐,脸上的亲切之意与他父亲一般无二。容霄也不管他,只向容锐问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叔父叫我来有何事?”
只见容锐皱眉叹了一声,沉声道,“这几日朝里出了事,我知你不愿理会这些,也本不想跟你说,只是……”说着便露出一副犹豫之色。
“父亲,儿子知道您为难,但还是据实告诉阿霄吧,阿霄也有权知晓此事。”容霆亦是叹道。
“叔父直说便是。”容霄心下冷笑,这父子俩唱念作打的又开始了,分明是极想让自己知道,却在这里扮什么双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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