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儿玛派了精骑二十名,打算沿路护送耶律劭与咏荷要回东丹,第二次耶律劭进羈押咏荷的帐里时,发现咏荷居然闷不吭声地,拼命用牙齿偷咬着綑绑她的绳索,这个不气馁的小女人,还没放弃她的脱逃计画。
「气死我了!你怎么会这么快又来的!?气死我了!就差一点的!我就快咬断了」功亏一簣的咏荷当场被逮到,她的鲁莽脱逃计画之一,宣告失败。
耶律劭看着咏荷的嘴唇都皸裂渗血着,让他的眉头都拧紧了,他应该要能猜测到,咏荷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他走上前去蹲低身子,靠近咏荷身旁,点了咏荷的穴道:「你呀~」语气中有明显的无奈带着宠腻,心猿意马的咏荷只当成这名黑衣男子,当场逮到她想逃跑,肯定是会大发脾气。
「你想怎样…解开我穴道哦你?!立刻给我解开哦!」咏荷僵直着自已的身子不得动弹,就怕这名男子会查觉自已是女扮男装,怕自已的地位,由奴隶变成暖床女侍,契丹人实行奴隶制几十年,咏荷略有耳闻他们的残忍不仁。
耶律劭解开咏荷身上的麻绳,细心的将咏荷牵到矮凳上坐好,从自已怀里拿出一瓶药膏,想替咏荷抹药,抵死不从的咏荷见机不可失,一把死命咬住他伸过来的手指,咬得他的手指都破皮流血了,好像疯狗附身似的,用着自已最后一丝反抗的气力,明显地表达自已不屈的贞烈性格。
耶律劭摇摇头,对于咏荷的死命啃咬不为所动,用着另一手点着咏荷的穴道,让这个跟甲鱼一样,死命咬人不松口的傢伙,连嘴巴也闔不起来,他伸回自已沁血的手指,随意地甩掉血渍,不先包扎自已的手指,却仔细而轻柔地帮咏荷的嘴唇上药:「你跑了…你一定会后悔」
因为你远道千里而来,要投靠寻觅的人,就在你眼前呀!我心爱的倔强小荷,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原谅我需要将你蒙在鼓里。
耶律劭将药膏收回兜里,拿出两条略长的白布条,姿态异常低下的对着咏荷轻语:「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你先忍耐,到家了…我就会放开你的」耶律劭蹲在咏荷面前,挽高着咏荷的衣袖,缓慢而专注地在咏荷的双手手腕上,扎捆着白布条替咏荷作成护腕。
咏荷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只有她那一双乌溜溜的星眸,她突然发现这个黑衣家伙,似乎还满软弱和善的,她还以为契丹人都是很暴躁易怒的,动不动就杀人、砍头、鞭打的,她瞅着眼前的傢伙,突然想起她掛罣不已的耶律劭,耶律劭对她,一向都是这么温柔的。
「我也是…情非得已啊…」耶律劭拿出一副手銬,銬鍊的间距约有五十公分,銬身乌黑却轻薄灵巧。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手銬轻力一扯便会断成两截,谁会笨成那样,用这种像手鐲似的手銬限制犯人的活动?殊不知这是耶律劭亲手打造的手銬,除了耶律劭脖子上的钥匙能解,让两匹骏马来分头拉,也扯不动这副玄铁手銬。
心如刀割的耶律劭,将手銬扣在咏荷的手腕上,看来咏荷要跟这副手銬,好好的相处一阵子了。
耶律劭的眼眸里满是内疚与不捨,他解开咏荷的穴道之后,立即转身离去,压抑着想对咏荷坦承与道歉的衝动。
那满脸鬍鬚的大汉疯了不成?被拷住的人是我耶!怎么你一脸比我还难受的模样…咏荷张望着手腕上的黑色手銬内心嘀咕着,不解着那名男子的心情起伏与转变,现在的她,只专注于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破坏这副手銬!
「是比被捆着好受一点啦…」咏荷扭动着自已酸疼的筋骨,那堆该死的吐蕃人,真把她当叉烧肉啊!
耶律劭再三谢过娃儿玛的好意之后,亲自驾着马车,马车边跟着四匹野性奔放的狼,在二十名精骑的护卫之下,啟程前往东丹,心思週延的耶律劭已经遣人快马加鞭传讯给述烈,述烈会安排人手,由东丹出发,前来迎接他们。
当晚这群人便扎营在一个绿洲附近,全程耶律劭独力照顾咏荷的饮食起居,不假他人之手,咏荷还纳闷着怎么这名鬍汉,会如此清楚她的喜好与食癖,居然知道自已唯一不吃的,就是带着骨头的肉,还悉心地将烤肉拔丝,一丝丝地送进咏荷的口里。
虽然心怀不轨的咏荷又想效仿甲鱼精神,一但咬上了死不放开,但看他这么仔细地大费周章餵食自已,咏荷心想着要逃跑也得吃饱,大大方方地接受那名男子的款待,想趁着半夜大家沉睡之际,偷了匹马就拚命的策马狂奔,她相信只要让自已找着了俊汐哥哥,他一定有办法解开这副手銬。
如果咏荷别一心一意只想着逃跑这件事,她会发现自已最想要的,一直在她眼前。
「我肚子痛!」咏荷死命地瞪着总是距离她不到三步的黑衣鬍汉,突然之间,他古铜般黝黑的肌肤,居然浮泛着一抹羞赧的潮红。
「嗯…」耶律劭苦恼着他担忧多时的问题总算出现,他是个男人,这种事情他应该要回避,但是他又怕咏荷会藉机脱逃。
不过耶律劭已经准备好应对方案,他从行囊里拿出另一条铁鍊,勾在咏荷的銬鍊上:「去吧…」耶律劭将铁鍊的另一头,牢牢地扣在自已的腰际,用眼神示意咏荷去前方不远的树丛,解决她的生理问题。
气急败坏的咏荷都快要疯掉了!就连如厕还得拖着条十几尺的铁鍊啊!她是旺财还是阿福?不管了!再不去她都要憋坏身体了,咏荷踩着愤恨不平的脚步,支身摸黑踏进树丛里。
莫约经过片刻,耶律劭开始觉得不安,不管是小解还是大解,应该都处理完毕了吧!他站直身子,抖着铁鍊轻喊:「小傢伙?」耶律劭总是这么称呼她,因为咏荷怎么也不肯把姓名透露给黑衣鬍汉知道,说谎又怕被他当场拆穿,索性不说不应不理。
耶律劭皱紧眉头,施展着过人轻功如行云流水般,三步并作一步往前直奔,却发现树丛里早就毫无人影,而那条勾在手銬上的铁鍊勾头,已经被咏荷用石头砸烂,手銬是特制的,但这铁鍊却是现成的,可惜他百密一疏,耶律劭四处张望着,着急的大喊:「小傢伙?!」
不一会儿,他焦急慌张的身影没入在黑夜里,就连围着营火的精骑们,闻讯纷纷跳上马背,加入帮忙搜寻她的行列。
咏荷哪里也没去,她静静的躲在树上不发一语,让大家误以为她逮到机会拔腿就跑,猜测着逃之夭夭的她,已经远离这处绿洲,现在只要她别轻举妄动,可以躲避好一阵子,趁机甩掉这一大票囚禁她的男人,心想不会有人察觉,其实她躲在浓郁的树丛间。
正当咏荷在树上沾沾自喜着,心想这堆呆头找三天,不会发现蜷曲在树梢的她时,一抹移动迅速的身影,在底下的草丛窜动着,咏荷愕然定晴一望,原来是头模样狰狞的大狼!牠态度从容坐在树底下,突然开始引颈嚎叫着:「鸣~鸣~鸣~」的叫了好几声,这该死的畜牲,居然懂得通风报讯。
牠在黑暗中,锐利双眸灼灼闪着冷光,直勾勾地盯着树丛里的咏荷,不管咏荷怎么驱赶牠,也无意离去。
骑着马在附近奔驰绕找的耶律劭,一听见狼嚎声,立即勒紧着疆绳,头也不回地往刚才的营地直衝,其它人见状也尾随着他身后,赶回扎驻的营地里。
「嘘!呿!呿!呿!嘘!去旁边啦你!你是谁养的?怎么那么难骗呀?」咏荷苦着自已的脸,不管用什么东西扔牠,那头大狼就是不肯离开,她手臂所及的零星枝叶,都快给她拔光了,那头兇恶的大狼仍是一动也不动,尽忠职守地看管着“逃犯”。
急得背脊冒汗的耶律劭跳下马背,就往方才的树丛里走,看见忠心耿耿的小一,就蹲在一颗大树下静静不动,他旋即了然于心,不再忐忑的耶律劭对着小一招唤:「小一,来!」那头听话乖巧的大狼,轻巧无声地跑到耶律劭身旁,安份的蹲在耶律劭腿边。
耶律劭轻柔地抚摸着牠的头,表示讚许后,仰头对着咏荷道:「你要自已下来,还是要我上去?」差点让这个诡计多端的鬼灵精给矇骗过关,还好有精明能干的小一,耶律劭总算没白疼牠们。
心生惶恐的咏荷,紧紧捂住自已的小嘴,浅浅呼吸着,仍然坚持着装死一途,怎么也不肯现身。
吐蕃精骑三三两两的跑回来,与树下的耶律劭交谈着:「狼主大人,找到逃掉的奴隶了吗?」
「算是找到了…」耶律劭言简意賅的回应着他们的询问。
「他在哪里?那个小个子的傢伙」吐蕃精骑们也没能得知咏荷的姓名,皆以小个子来代称她。
「我可以,你们歇着吧!我来」耶律劭豪气的衣袖一挥,抦退围观的吐蕃大汉们,深怕他们一不小心,就伤害到柔弱的咏荷。
几名吐蕃汉子们交换着会心的眼神,听从狼主的指示先行告退,这长夜漫漫,明天还得赶路,先养足了精神比较实际。
耶律劭掏出兜里的木笛,有节奏的吹响着,不一会儿,在附近打猎游玩的其它三头灰色大狼,都跑回耶律劭的身边待命,耶律劭凝视着牠们,从怀里掏出沾有咏荷气息的衣物一角,让牠们分别嗅闻着,正色地交待着牠们:「看着她!一直到我说好为止」
这次咏荷的脱逃计画,给了耶律劭一个灵感,他不方便尾随咏荷至各个角落,跟着他出门旅游的一、二、三、四,就是他的最佳眼线,除非咏荷长了翅膀会飞,不然绝对甩不掉这四头大狼的追缉,四头面目狰狞恶狠,目露兇光的灰色大狼,宛若窃窃私语似的交流着意见,责无旁贷地接下饲主给的新任务。
倏地,四头灰色大狼跑到树底下,开始对着树上的咏荷咆哮低声嘶吼着,牠们锐利的爪子不停地抓着树干,力大无穷的兇狼几匹,眼看着就要爬上树来,硬生生的把自已拖下去了,心急的咏荷连忙大喊:「好啦!你叫牠们走开啦!不然我不下去哦!」咏荷极其窝囊地对着黑衣鬍汉求救,她知道这堆嗜血吃生肉的畜牲,不会对自已手下留情。
咏荷看着牠们穷兇恶极的张牙舞爪貌,生怕自已一下树,就会被牠们生吞活剥,连忙要求底下的黑衣鬍汉支开牠们,耶律劭莞尔一笑,轻拍着手掌两下,那几匹兇狠大狼听令收敛起自已的兇牙,又走回耶律劭身边乖乖坐好不动。
忿忿不平的咏荷跳落树下,瞪着那四头目光锐利的兇狼,心里有说不出的怨言。
耶律劭话也不用说,手指一比,那几头兇狼就静悄悄地跑到咏荷週围,维持着三、四步的距离,走在咏荷的附近,寂静蛰伏着不敢擅动,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发亮眸子,直勾勾盯着咏荷不放,「这算什么?」咏荷扫视着包围她的兇狼四头,不明白现在是何阵仗。
「牠们会看着你,只要你不逃、不发动攻击,牠们不会伤你」耶律劭淡定地丢下这句话,虽然没有他的命令,一、二、三、四不会轻易伤人,但若让咏荷知道了,咏荷一定肆无忌惮牠们的存在,所以他语带保留地要胁咏荷,希望她就此听令,不再脱逃。
「我…气死我了…」咏荷心有不甘地张望着这四头大狼,牠们现在的模样是很温驯,但如果咏荷试图反抗,一口气衝四头上来,赤手空拳还上手銬的咏荷,没把握能对付得了牠们,更何况牠们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会马上通知主子前来缉拿支援,比活人还难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