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站在新房窗边凭栏望月的叶知秋抚着肚子独自沉思,当初尚未成亲之前,夫君告诉她议事厅太脏时她还疑惑为什么他竟然连自己家都那般嫌弃,而直到今日发生的事才得以让她有所领悟,这样的形形色色乌烟瘴气恐怕他是从小看到大,包括底下的六个弟弟为什么那么排斥住在家里的原因应该也是一样,区别只是他们可以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但顏孟曦却逃不掉。
锦衣玉食有什么好?如果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寧可选择粗茶淡饭,相比起来在娘家的日子单纯快乐多了。
「大少夫人,已经四更天了您早点歇息吧。」香秀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知秋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吹熄蜡烛,她无精打采的回道:「知道了,明天谁都不许吵我,我要睡个够。」她需要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再去面对那些丑恶的东西。
「是。」
在顏孟曦娘亲过世之后,十房妯娌夫人一直轮流掌管顏府内务,不过因为人多除去共同掌事的正月和七月之外,每人一年也只得一次机会过过当大主母的癮,那个时候都自然会为自己那房谋取各种好处,而其他人也很默契的看破不说破,互相寻个方便对彼此都有利。
可现在长房新媳进门了,而且不是她们极力推选的人,大家当然存着一肚子脾气等着要发洩,而这个顏孟曦不在的重阳节就是大好的机会。
那作为公公又是长房大老爷的顏正雄管不管?他没空管。好不容易卸下千斤重担的他早就跑了个不见人影,说要相邀老友遍访名山大川,逢年过节的也不用惦记他,他可来不及每次都回,由此可见几个儿子那么爱翘家根本就是遗传。
这么一来,无依无靠的叶知秋欺负起来就更没什么好需要顾虑的了。
「你们不担心她之后跟瑾儿告状吗?」二夫人最稳重,略有担忧的问着同桌的弟妹们。
「事后翻账死无对证,瑾儿就算信了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再当面与我们对质,说到底我们还是长辈,怕她做什么。」八夫人不在乎的说,玉芬私底下已经告诉她被大堂嫂无端训斥的事,她一定要为宝贝女儿出口气。
老爷们坐一桌,夫人们坐一桌,重阳家宴上唯一能跟长辈坐在一起的只有叶知秋一个,等她一落座酒席便正式开始了。
「这菜色真是一次不如一次,」六夫人装模作样地放下筷子叹气道:「中秋那晚大哥在我不好说什么,怎的今晚又是这样,几十个碗碟我硬是不知道从何夹起。」
这种话当然是抱怨给决定菜色的主办人听的,所以叶知秋想不搭理也不行,她只好恭敬回道:「六婶真是顾全大局,这重阳菜单已经延续到第四年了您都隐忍不发,知秋失察,不知道您的口味实在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