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乌雅氏与胤礽说了许多,但是他依旧有很多无法想明白的地方,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他知道肯定有一个人可以回答他。
悄悄的出宫,胤礽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石月。
其实石月不难找,只是胤礽一开始找错方向,眼睛看的都是衣着华贵的人,他没想到,堂堂一个太子福晋,出宫不带行囊,身边也没任何人随侍在侧,一身素衣的走在路上。
这样不起眼的身影,居然就是当今太子的嫡福晋,传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
原本胤礽是打算找到的石月的当下,他就要立刻上前讨答案的,只是当他看到一身素衣的石月,他突然就改变主意,跟在石月的后头。
跟了一段路,胤礽开始忍不住佩服起石月,他身边的女人尤其是李佳莉瓶,也是穿着花盆底鞋,但是她走起路来总是扭扭捏捏,柔若无骨的样子,像石月这样如履平地、健步如飞的,他当真还是第一次见,不知怎么地,看着倒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走在前头的石月,眉头轻皱,他早已发现后头似乎有人在跟着他,并且已经跟着她走了好几条街。
起初,她以为对方只是恰巧与她同路,但是当她特意绕着街道走,那人依然紧紧跟着,这下可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登徒子。
石月并不想引起骚动,因此她快步的走到都统府,想着对方如果看到她在督统府门前停下,自然会明白她是都统府的人,若不想惹麻烦,便会自动离开,没想到事情居然没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对方跟着她到督统副,不仅没识相地走开,还跟着她一起停下脚步。
这下,她就不得不亲自教训一下对方了。
轻轻转动右脚,感觉到右脚上的鞋已有些松动,石月扭腰一个旋身,右脚上的鞋便飞了出去,正确无误地往登徒子的方向招呼过去。
原本该是预期会听到花盆底鞋打到人,而对方呼痛求饶的声音,没想到,确实有听到鞋碰到肉的声音,但是紧接着就是对方的轻笑声。
石月直挺挺的站着,看着对方右手拿着她的鞋,脸上掛着一抹邪魅狂狷的笑,石月的心情顿时差到极点,她情愿遇上登徒子也不想看到他。
胤礽心里虽然有些意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个东西朝他飞来,接住之后仔细端详,发现是石月的鞋,他便开始玩心大起。
他完全可以明白石月为何把些踢出来,石月肯定早发现他跟着了,毕竟一路上他都没有特别隐藏声息,她不可能不会发现,想来,他大概是被当成登徒子了,而她双手无物,身上也没戴任何首饰,唯一能不动声色当作武器的只有脚上的鞋,毕竟木底的花盆底鞋,真的砸到人,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覷。
看着石月右脚腾空,身躯直挺挺的站着,半分不晃,彷彿她的右脚上的鞋从没踢出来过,胤礽心里又开始佩服起石月的功夫。
仔细端详着手上的鞋,与她身着一样,鞋面皆是素色,只是上面的绣花非常精緻,採用的绣线与鞋面是同样的顏色,不细看还看不出来那花样,这样的绣工实在了不得。
细细想来,昨晚,石月似乎也是穿着这双鞋,这么高的一双鞋,她居然能还能施展轻功,而且轻功高到他险些跟不上,再加上昨晚的交手和方才的那一丢,他可以很肯定,石月不只轻功了得,武力高超,内力恐怕也不一般。
再加上他手上这鞋面的绣样,她不过及笄之年,居然这般多艺多才,不得不承认,确实引发了胤礽的探究之心。
石月突然的动作,自然有引起都统府门前守门侍卫的注意,只是他们认出石月丢的人是太子,心里虽然惊讶,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皆装没看见,继续守门,是以,从头到尾他们两人之间的动作,一直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眼看着石月对于他的出现,除了眉头轻皱以外,再也没有其他过多的表情,胤礽突然之间就很想知道,她惊慌失措会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他便一脸坏笑,拿着鞋走向石月,突然在她面前半屈单膝,轻柔的执起石月的脚,替石月将花盆底鞋穿上。
突然一个大男人屈膝在一个女人面前,怎么可能会不引起注意,因此在胤礽替石月穿上鞋的那一剎挪,周围的行人纷纷抽着气,尤其是女人,摀着红扑扑的脸蛋,一阵骚动。
他怎么这样?面对胤礽这样料想之外的举动,石月方寸大乱,不自觉的抽开右脚,一个趔趄,后背似乎撞上了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站都站不稳。」从后边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随着话音落下,是一双大掌搭在她的双肩,稳住石月的身躯。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石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地转头:「福哥哥。」
胤礽眼看着一向面无表情的石月,在见到她背后的那个男人的一瞬间,立刻扬起嘴角,眼角微弯,一脸柔和。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石月还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的样子清新脱俗,抚慰人心,彷彿世间俗事皆为浮云。
不知怎么地,胤礽的心里有种异样油然而生,他愿为石月做任何事,只为博佳人一笑。
不行!这想法时在是太危险了!古有周幽王为得褒姒一笑而戏诸侯,使之灭国,他断不能犯下如此等错误。
胤礽大力的摇晃脑袋,将一瞬间出现的荒唐想法给摇掉。
看着石月口中的福哥哥,胤礽脸上浮现一股戒备的神情,心里不断的猜测,此人是谁?为何石月会对他笑?
他还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便看到自己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接着一把将石月拉到身边,紧紧地搂着。
胤礽不断的打量眼前的男人,他一身素白,身上布料讲究,但没半点花纹绣在上头,长得眉清目秀,虽体魄精壮,但是浑身散发出一种温文儒雅的气息。
这人,与他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就是与他相反,全然是两路子的性格。
有了这层发现,胤礽的心里像是有千万隻蚂蚁爬过一般,他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就是非常不悦,他甚至想要立刻将对方的脸蒙上,不想石月见到对方的脸。
心念一动,胤礽从搂住石月改为挡在她面前,他的福晋只许对他笑,不许对其他的男人笑!
「你是什么人?」胤礽已从对方的神色看出来,对方已经认出他来,然而他却一点也没与他行礼,思及此,问话的口气更是不带分毫的客气。
男子冷眼的看着胤礽,轻拂沾在身上的灰尘,迈开步伐往都统府门口走去,颇有不与之一般见识的意味。
看见对方这样的无视自己,胤礽更是觉得脸面尽失,他气的想要开口喝斥。
现在督统府门前已经围上了许多在看热闹的人,石月不想再有什么骚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在一旁感受到胤礽情绪的她,趁胤礽还没开口前,立刻走到胤礽的身旁举起纤纤玉手,轻轻的挽着他的胳膊,领着他走进都统府。
对于石月突如其来的主动,胤礽有些发楞,同时又觉得欣喜若狂,心里的烦躁突然像被春风吹过一般,瞬间化为乌有。
然而胤礽的欢喜维持不久,在都统府的门关上的一剎那,石月立刻把手抽离,与胤礽拉开一大步。
看着突然失去温度的胳膊,胤礽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彷彿似是失去了什么珍宝一般。
来不急细想,他便听到石月口中的那位福哥哥开口:「没想到,太子也在。」
「不知道起了什么兴致,居然跟过来了。」石月紧皱眉头,瞪了胤礽一眼,冷声地说:「你别在这闹,回去!」
话一说完,石月就与那男子,头也不回的往内院走去。
对于石月瞬间的冷淡,胤礽紧握着双拳,怒瞪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一个轻功离开都统府。
回紫禁城的胤礽,一股脑地往永和宫走去。
见胤礽说是要向她请安,却一脸怒气的闷着,德妃笑着:「太子怎么上我这,喝着闷茶?」
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
胤礽磅的一声,把手上的茶碗大力地放在木桌上,什么礼节也顾不上,怒气冲冲一股脑的说:「那个石氏,看儿臣总没给过好脸色!今儿个,不仅冲着别的男人笑,还赶儿臣走!就这么公然的扣一顶绿帽给儿臣。」
乌雅氏听了,微微一笑:「原来傅先生是今日回来,难怪月儿走的那样急。」
「额莫知道这号人物?」
「那个傅先生,什么样的来歷,我知晓的不多,只是听皇上都称他为傅先生,我就跟着这样称。」乌雅氏喝口茶,继续笑着:「印象中,皇上似是提过,此人叫傅仁福,一直让石文炳收养着,听说是悉心照料的与亲生无异,但是没入瓜尔佳氏的祖籍,月儿一直管他叫哥哥。月儿对傅先生确实不一般,大概也是因为从小与傅先生一块长大。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哥哥,太子就别在意了。」
胤礽冷哼一声,如是说:「说是哥哥,毕竟没血亲关係,这般的亲暱成何体统!」
乌雅氏瞅了胤礽一眼,微微一笑:「听太子的语气,是吃醋了?」
吃醋?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对石月给他绿帽戴,感到不悦。
虽说他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妇,但也不能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有那个人能遇上这事,还能忍受的!
「额莫说笑了,那个石氏与儿臣接触不过短短一天,儿臣对于她,不过是觉得新鲜有趣罢了,至于其他,儿臣不过觉得,既已嫁为人妇,就该恪守妇德。」
看着太子的行为,分明就是吃味,但是有些事,就让小辈们自己处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就好,插手多了反而坏事,想到这,乌雅氏看破不说破,淡笑不语。
被乌雅氏这样笑看着,胤礽感到浑身不对劲,还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彷彿像是被看透了什么一样,待着没多久,就找了藉口匆匆跪安。
一离开永和宫,胤礽的脑子又开始浮现起石月的笑容,随即又立刻浮起那个傅仁福不屑的脸,本来想起石月的好心情又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起那个傅仁福,胤礽又开始忍不住的猜想,石月是不是当真心悦于傅仁福,才要提早选秀,为的就是早早选完,两人才好早早双栖双宿。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胤礽就气的想杀人,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他只想做一通发洩,因此随手折断了一根树枝,他便在毓庆宫的庭院开始挥舞练武,心里幻想着那个傅仁福就站在他的前面,被他狠狠地抽打着。
好一通发洩后,胤礽终于感觉到心里有些舒坦,他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有节奏的敲着太师椅的扶手,似是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李培全看了,再加上方才胤礽在庭院的举动,跟随他多年的李培全,自然能轻易的猜出胤礽的心情很不好。
主子从宫外回来之后,脸上的神色就一直不太好,虽说这个主子他从小伺候着,对于胤礽的脾气也摸的熟透了,也能很自豪地认为,这世上除了皇上以外,就数他李培全最了解太子。
但是,今日的太子着实有些反常,就连他也实在是看不懂怎么一回事,虽然想了解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但是问话也是要有技巧的,怎么开头就很重要了。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李培全笑笑地说着:「太子殿下,您这茶握在手里好些时辰了,也没见您喝上一口,许是不合您口味的茶。要不,奴才给您换换,从沏一壶?」
敲着太师椅的指尖忽地停下,胤礽睨了李培全一眼:「李培全,你看本宫如何?」
对于胤礽的问题,李培全心里有点慌,心思不停的转动,对于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他都不清楚,所以该怎么巧妙的回答这个问题,就成了目前最重要的课题。
李培全一脸恭敬的开口:「殿下允文允武、才德兼备,又深得皇上器重,乃人中龙凤,依奴才看,殿下定然是极好的。」
「那你说说,可会有不心悦于本宫的女人?」
李培全听到胤礽的话,额上的冷汗直流,这可叫他怎么回答?
当太子殿下问出这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太子殿下今天的反常是因为女人,并且过程并不顺利,因为要是顺利了就不会这样问,所以这问题他就万万答不得,无论他说的是或否,都会得罪太子殿下。
眼珠子咕嚕一转,李培全突然灵光一闪,但着些许的歉意,涩然的开口道:「殿下您瞧,奴才虽然已经……但也算是半个男人,这女人家的心思,奴才怎么会懂。」
听到李培全的话,胤礽低头喝了一口手里的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知道本宫的嫡福晋只有一人伺候?」
这时李培全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原来是为了太子福晋,知道对象那就好办了,这宫里头,被最多人当作谈资的,莫过于皓月宫的那位了,若是说起她,李培全到还真的知道不少。
「一刚开始德妃娘娘是有安排不少人要去伺候的,只是福晋说她喜静,不喜有生人在身旁走动,那些人就全打发了,才会只剩下陪嫁的袭玫姑娘一个人伺候着。」一提到石月,李培全就忍不住侃侃而谈:「说起这太子福晋,着实也有些怪异。」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