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看的衣服?
因为我走过人间。
成澜,我能不能离开紫竹池走入人间?
就为了衣裳?
哪是呀,我也想和你一样走遍人间啊。
傻鱼儿,等你的万年劫过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那还得等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也许很快也许⋯
星辰像是坠在天边似落不落,而晨雾要散未散的隐约有种朦胧的美感,露珠还成串的垂掛在翠绿的叶子上摇摇欲坠,树上的鸟儿刚飞出鸟巢为了等等的觅食正在整理翅膀。
清晨的客栈里下人们这时也才刚开始要准备东西,知道主子们还在休息脚下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可是严成澜却已经睁开似被寒霜浸润过的双眸。
方才他好像做梦了,梦见了自己和傻鱼还在紫竹池的时候。
严成澜悄然起身随意搭了件外衣,他缓步来到靳若鱼的床舖旁佇足,这阵子他老是梦见以前的事,他明白神识开始回归就会如此,可他还记得他已经成魔的事实,如今的严成澜可以说是神魔一体,要慈悲为神或残杀嗜血为魔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严成澜此刻却不愿意选择,他就这样看着尚在熟睡中的傻鱼,她那张嘴一开一闔地像极了她还是条鱼的傻样。
严成澜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靳若鱼的唇边,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傻鱼还小时尚不懂得吸收灵气裹腹,总是爱咬他的食指当肉吃。
这会儿靳若鱼被人扰了好眠有些不高兴的伸手拍开,正要翻身再睡时耳边就听见:「严府家规第九条⋯」
严府家规?这名词好久没听过了,而唯一会和她掰扯严府家规的人也只有⋯⋯
靳若鱼缓缓睁眼果不其然就见到严成澜站在自己床头边,冷然无温度的双眼,唇边却是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早,小鱼儿。」严成澜这么说着。
靳若鱼傻傻看着严成澜呆呆问了句:「你看我看多久了?」
成澜,你可以这样看我看多久?你可以陪我多久?
紫竹池里,五彩龙鱼上身是人,穿着华美的衣裳掛在成澜剑灵的身上,下身却是一条鱼尾巴,尾巴伸入池子里拍打池水。
晶莹剔透的水花扬起又点点落下,似珍珠般缀在五彩龙鱼的身上,为成澜剑灵妆点出世上最奢华的珠宝。
恍惚间严成澜眼前滑过如此画面,他看着双眼迷茫的靳若鱼啟唇说道:「我想将你看成永远⋯」
事后坐在马车上的靳若鱼只要回想起那时的情况就忍不住脸红,这一大清早就跑来说这些话让人好意思继续睡吗?
严成澜看着坐在马车上傻笑的靳若鱼,他突然很想知道,离开紫竹池的鱼儿是否还会记得自己曾是一条鱼?
就像他曾是战神手上那把利刃,离开了主人的身边也逐渐遗忘了自己,最后还沦为一条鱼的褓姆。
今日是最终的赛程,严成澜今日只要打赢叶英就是武林盟主,马车所经之处有人夹道欢迎也有人嘘声不断,更甚至还有几拨人马一言不合就在路旁打了起来。
观看台上,叶惊鸿一直站在三皇子身旁,而寒城城主也守在三皇子另外一旁,叶惊鸿是透过寒城城主才能结识三皇子,故而他对这两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礼遇有加。
一侧无极门的门主云逸却看不惯叶惊鸿这老狐狸的嘴脸,他只和自己的门生齐聚一隅谈论着今日谁会胜出,坦白说云逸还是看好严成澜的。
偽装成无极门门生的五皇子看着云逸问道:「倘若严府真这么利害怎么早先没见他们有谁坐过武林盟主之位?」
云逸捻着鬍鬚回答:「曾经严府的人真的差一点就要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可惜他最后弃赛了。」
「为什么?」五皇子不解追问。
云逸颇有深意的看着五皇子回答:「因为严岫书的妻子被人暗算,他不得不退赛前去营救。」严府的男人说穿了就是痴情种,一生只认定一个人此生不换。
严岫书?!五皇子瞇眼深思后倏尔瞪大双眼,右相妻子的姐夫?
严岫书曾是三甲状元,他年纪轻轻就当上状元郎,只因为当时礼部尚书的大女儿祈兰曾说她非状元郎不嫁!
当时京上人人都在等着看祈兰的笑话,不时嘲讽她等到老也不见得能当状元妻。
状元不好考,既使考上了也都是年过三、四十的人,在当时这都还算是年轻的,也有六、七十岁的人考上状元时一时太高兴了,气没喘过来就这么走了,而那年状元郎就只能从缺。
你说你一个小小姑娘家夸下海口要嫁状元郎,是要给人当续弦二娘呢还是给人当妾或者是想直接当寡妇?
就在京上传得沸沸扬扬时,那一年严岫书考上了状元郎,与眾譁然之际,严岫书敲响礼部尚书家的大门,说他依约前来求娶祈兰。
那年国术馆生意特别兴隆,尤其是门口还贴上「专治下巴脱臼」。
还在太极殿议事的礼部尚书收到消息时直接傻了,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太极殿上,要不是后来皇上知道了前因后果,礼部尚书差点就被判了殿前失仪之罪。
虽然这些事发生在五皇子出生之前,可他仍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传闻,既使年代过去久远,可这些事仍是人们茶馀饭后的笑谈。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严岫书娶妻生子之后便以守丧为由离开朝堂,等到三年期满京上只等来严岫书已经死亡的消息。
这些事无不让人感叹世事如此无常,严岫书那样出色的人怎么就没了呢?听说祈兰也跟着殉夫入葬,而他们的幼子则是交给祖父教养。
未曾想到严成澜竟然是严岫书的儿子,五皇子这也才知道严岫书不仅是状元郎还很可能是一届武林盟主。
文武双全的严岫书既然那么利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呢?长年养在深宫之中的五皇子自然也明白严岫书的死并不单纯,可他懂得闭嘴不闻不问,就如此刻,他明知三皇兄在此他也不愿前去相认,仍然脸上戴着假面具声音也经过偽装。
云逸看一眼叶惊鸿,强行压下心底深处那些压抑到快藏不住的滔天恨意,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追查严岫书的死因,而如今所有罪证全都指向藏剑山庄!
他倒要看看严成澜是否真能继承严岫书的衣钵,而他从不相信严岫书会不给自己的儿子留一手就离开。
当年那玉树临风、才智过人的严岫书,总让曾见过他的人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丰神俊朗的容貌,还有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翩翩以及他那些看似简单却又不凡的谈吐。
严成澜身上总有严岫书的影子,但他的作为却与严岫书极为不同,不,与其说不同倒不如说严成澜更加肆无忌惮,他是个不顾一切扫去阻碍的人,下手后不会让对手有死灰復燃的机会⋯
而站在寒城城主这边的叶惊鸿自然也知道严成澜是严岫书的儿子,当年严岫书斗不过自己今年他的儿子还是斗不过自己的儿子,他叶惊鸿就不相信一个死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叶惊鸿拍着叶英的肩膀说着:「真打不过就投降,反正他这武林盟主之位不会坐太久就得由第二名的位置顶上,未免有人不服你需得保留实力。」
叶英看着一副胸有成竹的父亲,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他们究竟会如何对付严成澜。
唐璇看着眉头深锁的叶英,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放弃,毕竟原着里,叶英至少还得再等十几年才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严成澜领着靳若鱼来到观看台上时,身后还缀着一票人,四个严加上四个顏,阵仗就跟出巡一样。
叶惊鸿看一眼这般阵仗的严成澜勾唇冷哼,让你摆显,再过几日要摆显就去阴曹地府摆给阎王爷看吧!
严成澜霜寒似的眼眸扫过眾人,他目中无人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落座,他一旁的位子上正坐着万北鸣。
万北鸣的桌子上摆了许多瓜果点心和茶水,他随手端起一盘点心隔着严成澜问靳若鱼:「靳妹妹吃点心吗?」
靳若鱼对时不时都想拨撩严成澜的万北鸣很无语,你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每日顶着熊猫眼很好看吗?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