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洛霜和洛雪相拥,傅林放下心露出放松的笑意,洛縈忍不住望向坐在床上的太子殿下,他目光温柔凝望着洛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篤定且蕴含理解,无半分意外。
在闭眼前,洛縈没有看漏周天恩的笑,原以为那一笑是因为大仇得报,现在再看,却是心有灵犀的理解。
在剑落前,他比从小一起长大的洛縈更早领会洛霜的决定。
洛縈微扬嘴角,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够放心将洛霜交给这个人。
一生难遇,惟两心相知。
「傅林,先说说那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周天恩开口打破温馨的时刻,傅林闻声望去,见周天恩脸色苍白,气息虚弱,浑然不似从前,讶异瞪大眼:「我会一五一时解释的,你怎么伤成这样?」
「......」周天恩默然半晌,意有所指地望向洛霜,唇角微扬:「霜儿弄的。」
「啊?」一语出,全场皆惊,唯洛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还敢说?」
见洛霜怒,周天恩轻咳一声,仿佛没说过上一句话似的回应:「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受伤自是难免。」
话落,周天恩望一眼傅林,后者会意,轻咳一声将眾人的注意力引来并开口:「事情是这样,那日一早,我收到咏心楼来信,让我去一趟麒麟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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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云国军帐,秦涯独自立于军事图前,看着绘製精美的河山,忍不住瞇细眼。
「秦将军,你食言了。」忽地,一声似抱怨似撒娇的女声在帐内响起,无声无息,却没令秦涯感到意外,他沉静地转过身,与进门的女子四目相接,她的真容掩在面纱之下,看不清此刻真正的表情。
早在今日接到哨兵报告时,秦涯便知今晚会有这一幕。
今日探子来报,周天恩竟在乱石之下奄奄一息苟活于世,甚至还在军医束手无措之时被医术高超的民间大夫给拯救。
「他的命,太大了。」秦涯淡淡开口,闻言女子没有否认,只是轻笑一声:「虹国太子确实命大,可命大的不只是他,还有云国流落在外的皇子。」
秦涯瞳孔一缩,蕴含威胁之意望向女子,后者漫不在乎地又笑一声:「和将军合作多年,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已确认,虹国太子与副将皆重伤未癒,可慢慢养,总是会养好的。」
「傅红,你想说什么?」秦涯面色不变,双目却隐隐透出几分烦躁,女子-傅红收起方才的温柔,声音一肃开口:「奴家是来劝将军早日登位,经过岳灵山之役,那流落在外的皇子已不会再信任于你,若他归来云国,就凭他身上的血脉,这帝位会落进谁手里就真不好说了。」
「他在皇室宗谱之中已死,又如何......」秦涯皱眉,可话未说完便被傅红打断:「就凭云国秘宝云珠。将军可别忘记虹国是怎么找到人的,据传是有明珠大放光明才找到的。云国唯有云国皇族出生之时会以祕法炼製云珠,当年,有两颗云珠被炼製,云珠与云珠主人会相互感应而放光明,只要那小子带着云珠回云国,便足以证明他乃皇族。」
「......有一点不对,萧言为何会有自己的云珠?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秦涯摇头反驳,感觉思路不对,傅红轻笑一声:「将军既然可以蒙骗他多年,怎会认为他对将军毫无隐瞒?将军在步步设局夺那至尊之位,他难道就不会为自己留点后路?」
秦涯沉吟半晌,缓缓道:「姑娘有何高见?」
「将军先登位,随后以悼先帝英魂为由攻打虹国,我还是那句话,虹国太子必须死在战场上。」傅红盈盈目光中漾着杀机,带着重重诱惑,秦涯望着那双眼,最终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将军没有太多时间了,要在他们伤好之前,速战速决。」傅红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眨眼便消失踪影,秦涯站在无人营帐中心,想像着登位之日的眾卿朝拜,微微扬起嘴角,喃喃道:「兄长,您在天上看着吧,我会走得比你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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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的营帐里,周天清抬头望向坐在对面姿态闲散的楚沐,有些想笑:「楚叔叔怎么来我这里了?」
「我徒弟有事要办不许我留在太子殿下的营帐,洛光姑娘那里又有刘将军陪在身侧,只好来找一个与我一般孤家寡人的师妹儿子了。怎么,你也要赶我走?」楚沐一手把玩着白玉翠萧,一手拿着酒壶饮酒,看着快意恍若仙人,周天清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楚叔叔,这簫是我娘留下来的,你可别摔了。」
「自然不会,这簫跟着你娘的日子,还没有我多呢。」楚沐不知想起什么,目光涌起一股温柔,语气不自觉轻了些:「年轻的时候,我最爱拿着这簫,吹那大江南北的小调,哄姑娘家开心......」
「没想到楚叔叔年少时还是位多情之人。」周天清微扬嘴角,随意调侃一句,却见楚沐摇头,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哪里多情了?我说的姑娘家,也就那么一位姑娘。」
「那姑娘......」周天清刚吐出几字,终觉不妥嚥了回去,故作无事地研墨,彷彿没听见那句低语。
那姑娘究竟如何,已经不再重要,左不过「爱别离」、「求不得」而已,又何必多问徒增伤感呢?
「师妹把你教的很好。」楚沐洞悉一切的目光讚赏似地瞥一眼周天清,见他研墨随口问:「要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