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站直了身子,淡淡地回道:「尊卑有别,不可失礼。」
宇文涟长叹一声,为自己的司空见惯感到无奈。
阿陌的母亲是俞贵妃嫁入东禹皇宫时负责近身服侍的大丫头,因贴心聪慧深受俞贵妃喜欢,二人感情甚篤,私下还是结拜姐妹。大丫头到了出宫的年纪,俞贵妃不仅替她找了个好人家,还准备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出去。大丫头生了阿陌后,俞贵妃还曾多次探视,就连自己怀了身孕也不忘把大丫头叫来说说育儿经。好景不常,在阿陌和宇文涟约六、七岁时,大丫头病逝,俞贵妃惦记故人情谊,常常把阿陌叫进皇宫,甚至允他与宇文涟一同读书、习武,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更亲。
但就是有个问题,阿陌这傢伙个性太过死板,行事中规中矩、一板一眼,在宇文涟的记忆里就没看过他笑过几次,笑对他来说好像是个多馀的动作。
「阿陌,你的嘴角会上扬吗?」这不是宇文涟第一次好奇这个问题,但这是他第一次实际问出口。
「可以。」阿陌抿直了嘴唇,将嘴角的肌肉上拉。
宇文涟从没看过如此诡异的微笑,僵硬而刻意的弯成漂亮的弧线,眼神依然淡如清水、毫无笑意,整个表情看起来竟有些瘮人。
他伸手将他的嘴角往下扯了扯,道:「你还是别笑了,好可怕。」
「原来您是要我笑。」
宇文涟看着那张一副现在才明白的脸,再一次为自己的司空见惯感到无奈:「是啊,我是要你笑,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多久能笑一次?」
「该笑的时候,就会笑的。」
对他来说,该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宇文涟也懒得问了,这傢伙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记得,阿陌上一次笑,是因为考试拿了满分,太傅送他一颗糖,他露出了一点点能够称为「笑」的欣喜之色;再上一次看见他笑,是在自己讲了一个笑话之后约一炷香的时间,他笑了,真正意义上的「噗哧一笑」,那时他问他干嘛突然笑,怎知他回了一句:「原来如此。」
先不论阿陌对任何事情的反应有多慢,但论他这个「慢性子」也给宇文涟带来了不少乐趣,他还是挺喜欢跟阿陌说话的,至少他说什么,他什么都听。
「我跟你说,父皇下令了,我今年要参加武艺大会。」
「是,听说了。」
宇文涟目光暗了暗:「谁跟你说的?」
「五殿下。」
「不是七哥?」
阿陌摇了摇头。
这倒让宇文涟有些惊讶了:「五哥竟然还会跟你说这个?」
「五殿下很担心。」
宇文涟轻笑几声:「担心什么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阿陌凝视宇文涟的侧脸,须臾,出声道:「九殿下,切莫逞强。」
闻言,宇文涟转过头,不敢置信地跳下栏杆走到阿陌身前,左右端详个仔细:「这就是你担心的表情吗?你怎么看出我在逞强啊?」
阿陌立在原地,没有回答问题。
确切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就是看出来了。
宇文涟也不在意,捏着腰间系着的玉佩,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总之,决定上场了就不能放水,就算对手是我『可爱』的皇姪子也不可以放水!」
他刻意在「可爱」二字加重音调,更像是咬牙切齿。
「你今天也不可以对我放水,听见没有!」宇文涟伸出手指着阿陌,在他点头后满意地一笑:「走吧,我们去校场,今天我一定要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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