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都会不自觉地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蒙蔽眼睛,好像不面对现实,现实就不会靠近似的。
「已经丢弃了的东西,又怎么会想再捡起?」在蔚彤眼里,梧音就有点类似这种情况,她只是没有拆穿她。
也许是因为她还揣怀着自己不再拥有的机会,也许是羡慕她不曾放弃。
「快点喝。」梧音把药推到蔚彤面前。
多想用手摀住耳朵,她听不了那过于通透的绝望,彷彿那个站在暴风雨中的自己在跟自己说话似的,一阵又一阵的寒风猛地灌进身体,一点又一点地掏空活下去的意志,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肆虐拍打所有不堪的回忆,最后没入波涛汹涌的万念俱灰中。
如果记忆不会消失,那自己消失总可以了吧?
她在蔚彤脸上读到的情绪,有着太过真切的感同身受。
「师叔,我好累。」回到药房,梧音趴一叠叠医书后,闷着声音说话,那是她的真心话,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示弱。
古倾川没有出声,把一本书册轻放在案上。他曾经以旁观者的角度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走过由生而亡的必经过程,体会过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只可怜眼前的孩子正处于这份陌生的煎熬中,他能帮的也只能到此。
书册看起来有些老旧,梧音的眼睛却一亮:「《万毒纲目》!」
古倾川道:「别高兴太早,虽然这里面记载了许多稀有的毒药,却不见得有你想要的答案。」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漠然,或者说是用冷淡掩盖掉不堪的回忆,「世间奇物甚多,多得是无解的病症,岂是一本纲目能列举得完。」
他背过身子,在梧音看不见的地方笑了。所谓的无解,更多的是自己的无能吧,自己找不到的答案,竟然期望另外一个人找着,实在可笑。
在一个下大雪的日子,寧王府迎来了一位「贵宾」。宇文涟难得穿戴整齐、束发挽髻,昂首挺胸端坐于厅中,信守把玩腰间的玉佩,少了一点年少轻狂,多了一分雍容沉静,总算称得上一回皇亲国戚的样子。
总管公公踏进大厅,向宇文涟一礼:「奴才参见寧王殿下。」
「免礼。」宇文涟薄唇轻啟,温和的声音滑过空气,面上淡淡的笑意犹如外头的皑皑白雪,好看却清冷。「公公一路辛苦了,请坐。来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