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啊!」简十遇拍她肩膀。
余果回到租房时全身柔软的不像话,脑袋轻飘飘的。
「天涯、空梦、断肠人。我就这样摇摇晃晃过了一生。」她坐在纱窗全开的窗户边,和手指亲吻,手指醉了,指尖满是酒的苦涩味,酸、麻、香。
她看见了一座建在节拍、旋律、歌词之上的浮城。
五月余果搭车跑好几次古桥水道,古代水道建造时,这一片的农民严重缺水,村民合力挖好几条渠道引水灌溉,一直到现在,从前的村民不在了,来了一批自愿维护的人,隐居在山里。
渠道多且行经许多小径,余果从网上下载观光地图,五条水道经过人工整修然后开发观光的有三条,分别叫:东、南、北。
其中余果发现,有一条「南」沿路特别弯曲,淹死了好几个人,搭上话陪同前行的观光客都说别去,去了回不来。也有参观完庙宇的信眾说,那里奉养一个神明,只是神明讨厌人群,利用人的口,一传十十传百做驱赶。
瞎子在离别时悄悄告诉她,余年曾经说他会往这里走。
坐在船上的日子又快到期,这几个月里简十遇毫不吝嗇的搬出几箱珍贵的啤酒,放在船上的冰箱,有时两人等鱼上鉤,简十遇就会问余果:「到我这前你还做过什么工作?」
余果掰着手指:「酒吧送餐、餵狗、倒垃圾、送报纸、陪人逛菜市场、餵鸽子。」
简十遇开玩笑说:「如果我是你,我当初就会去抢了。」
余果耸肩,从冰箱挑一瓶低酒精的气泡酒,今晚的月光很亮,她点开相机拍一张照片,翻找手机,找出前阵子刚加上的联络人。
简十遇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是余果刚拍摄的相片,满月。
简十遇听见手边掛在渔船边的鱼竿有了动静,他垂下头低低的笑着:「学会分享了啊。」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五号,余果选在清晨的时候前行,在第三次拍摄时她望向曲长阴暗的水道,不禁想如果是云之森的瞎子会选择进去吗?里面幽暗长满翠绿的杂草,有几根垂得太低了,被水流拉扯,漂浮在水上。
除了这些,再无所有。
她看不见一丝涉险踏入里头的足跡,也没有别人掉落的物品或衣物,许多年过去了,好像这条水道被居民拋弃在岁月的横沟里,彻底的遗忘,如今只是一条普通的废弃遗址。
可是瞎子会进去的吧,大脑连结着双眼,幻想的未知最令人却步,瞎子看不见,他只有触感,残缺的,却更可靠。
如果是余年呢,他会拨开杂草踏进去吗?会顺着水流移动吗?他会认为宋匀烧了一半身体的骨灰,会随宋茜自旁海码头撒向大海时,尽数飘到人烟稀少的这里吗?
好像不会。
宋茜说余年跑走时不留一丝感情,不抹掉宋匀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