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櫂冷笑一声,「去年的战役成王的兵马少说有几万人罢!你年纪那么大了,别是硬凑在后头,前面的战况连个影都没看到!」
说书人突然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纸扇一收,指着裴櫂的鼻子骂,「你这不成材的东西,国家绝不能交与你这种年轻人手中!」
陆放舟这才发觉自己可能是在梦里,记忆里的裴櫂,可不是这副模样。
现场瞬间暴动,殴打的殴打,摔东西的摔东西,叫骂的叫骂,而陆放舟只能去拦着裴櫂打架,在梦里的她完全施展不出法力。
裴櫂见她拦着自己,又护着自己,不敢迈开手脚,怕伤了对方,问道:「你是谁?你快走开,这里没你的事情!」
陆放舟道:「怎么会没我的事?我可是欠了你一座城呢!」
上好瓷器被摔得稀碎,也有不少人拦着人大家,便这样你推我攘,绊倒在其中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放舟。
后脑勺恰好的撞在一地瓷器碎片里,陆放舟久违的感觉到疼痛。
一阵黄沙飞过。
「这位好兄弟,我对你一见如故,交个朋友唄。」「别不搭理人嘛!」「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一个人静静地啃馒头,一个人想要搭话。
那位搭话的面容陆放舟觉得很熟悉,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至于啃馒头的另一位,不用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裴櫂,而且是如刚刚那样青涩的时候。
这次他们看不到自己。
又一阵黄沙飞过,场景转换,他们穿上不同的袍子,额头还冒着汗,围在一隻黑色的狗身边,那隻狗脖子上系着五色绳,上头还串着一颗铜铃。
与今日在棠铁镇见到的那一隻一模一样。
而二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说话的已经不是那个搭话的了,而是裴櫂。他滔滔不绝的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什么被邻居孩子骂,他便原封不动的骂回去,还说他的母亲曾在他小时候来到一棵梧桐树下唸经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陆放舟这才将所有事情串起,梦境与现实。今早在余宅门口见到的老人,便是说书人道的裴櫂在军中的好友,容华。
两人说到一半,号角响起,战鼓低鸣,三人纷纷朝声音望去,小狗狂吠不已。
又是一阵黄沙漫过。
二人满身是伤,行走艰难,裴櫂狠狠将容华推远,满脸着急,「容兄,他们要追来了,我去引开他们!你莫要踌躇!」
容华担忧着,迟迟不肯离去。
「快!」
裴櫂深知自己如若再不行动,容华说什么也不会弃自己离开,两条腿儿忍着疼痛,撒腿就跑。
容华对着他喊,「我肯定回来救你,我肯定带你回家!」
两人分开没多久,裴櫂开始嚣张的狂笑,像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一样,「来啊!来杀我啊!这世间早就看我不惯,儘管来夺我性命啊!」
地下黑牢里,看不见太阳高掛,一点儿光也没有,裴櫂的双手双脚被铁鍊禁錮着,垂着头,像是个快要死掉的人。曾万平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随手拿起酒水往裴櫂身上泼。
裴櫂被酒泼的痛苦不堪,哀嚎声撕心裂肺,脸色苍白,呼吸紊乱,两双黑眸像是被抽开了灵魂,只能以一个「空」字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