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正是昨日在余家门前见到的那位,疑似梦里那个承诺裴櫂带他回家的兄弟,最后却在裴櫂心口插上一针的容华。
二人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做到如今风华不减的?」容华出口,打破了这层寧静。
裴櫂没有说话,啜茶,闭目,没有想回答容华的问题。
往日的痛楚一幕幕浮现在裴櫂眼前,麻木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脸又开始苍白,嘴唇也开始不透一点红。
可容华却没注意到这点,「当初我为了容家不得已伤害你,也频频向你致上歉意,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的原谅。我已一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就是想知道,我该怎么样弥补?」
裴櫂睁开眼睛,淡漠的凝视着容华,「分道扬鑣,老死不相往来。」
他的每一句里都透漏着对容华的噁心,说完之后,他站起来不告别抬脚准备离开。
可脚还未迈出去,他就抚着胸口大口喘气,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疼痛,陆放舟赶紧过来搀扶,容华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也要上前帮忙,却被陆放舟一把推开。
「想要弥补就好好趁自己还活着行善积德。不要晃在主子眼前。」
她搀着裴櫂慢慢走到楼梯,慢慢下去,慢慢走出犹眠馆,可心里却是想要再快点让裴櫂离开容华。
可裴櫂人高马大,在走出棠铁镇前的那片高草丛堆里时,陆放舟再也支撑不住,正想用法力来支撑,却来不及施展,重心不稳,裴櫂顺势朝着陆放舟的肩上靠去。
陆放舟肩上一沉,试图再加把劲把裴櫂扶起来,却听见裴櫂说道:「借我靠一下。」
他这句话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令陆放舟顿时心软,借他靠着。
陆放舟的手捏了一个诀,让裴櫂的头稍稍抬一点,却又让他察觉不出来。陆放舟道:「舒服一点了吗?」
裴櫂没有回答,呼吸从紊乱到缓慢平稳。
可时间久了,陆放舟觉得有些尷尬,七十多岁的老男人靠在自己身上有些可爱没有错,但对方外表二十多岁而已,年轻的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尤其现在四处无人,她怕哪时候范带雨或者是冯怜突然冒出来的话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在裴櫂在陆放舟担心被人瞧见的时候放开了对方,他很快就恢復到以前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惹厌模样。说道:「我本以为我身上的绝症要你身上的十二节蝉翅才能够解决,不过我想不用了。」
陆放舟听了一愣,我的蝉翅是什么意思。
裴櫂回头看着陆放舟,陆放舟也依然看着对方,但显然被裴櫂这顿突然捅破的窗户纸还没反应过来。
裴櫂道:「想什么?」
陆放舟久久才回应,「在想如何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