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临也是十分困惑,其实刚刚来的时候他便觉得这群士兵汗水又臭又浓,几度觉得自己要晕厥。可偏偏这些汗水气味里,夹杂着范带雨的味道。
他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可是自己的鼻子那样灵,怎么可能认错?
可直到自己眼睛里确切的看到范带雨,他才真的相信。
袁将军见来者的两个人,「让你们说话,可军中闹事者该罚还是得发。」
砍头的屠夫这时捡起被踢落的大刀回到刑场,大刀明显被踢凹了,不过不碍事,拿起刀就架在玨临的颈上。玨临也不要紧,看向了旁边的裴櫂,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冷峻从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玨临这才意识到裴櫂这次被抓是在他自己的预料之内,估计范带雨也是被他用什么方法给救的。
可是玨临在闻,他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都是范带雨的味道,可却存在着一丝丝偏差,或许刚刚的不确定性就在于这里。
瀰漫着一股极细微的死人味。
袁将军握紧手中的字条,心中的烦躁不自觉地扩大再扩大,他硬生生的压住自己想要发狂的衝动。范带雨此时却道:「我范家!恆归教范家!祖上从事事业可以追踪到殷太祖,是修道者唯一存留最多的一脉······」
他大声的道,不畏惧眾人眼光,即使自己喉咙乾枯,出口便是破音也无所畏惧,他续道:「我恆归教衰落至今是天命!我范带雨要死也是天命!还请袁将军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了,我自当······自当负天命离去。」
恆归教受万人信仰畏惧的一点是知天命。
他说他天命将尽,又说自己是恆归教的,要大家相信他说完话立刻死去眾人都会信。
对将死之人有些许怜悯之心是人之常情。
他说得如此坚定,袁将军不免放软了态度,缓缓坐回去。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裴櫂,说道:「台下何人?要说何事?」
眾士兵见袁将军变换了态度,纷纷回归自己的岗位,大刀还架在玨临脖子上的屠夫也不情愿的放下刀来。
范带雨娓娓说道:「当年罪臣董尚安协助庶民朱藜逼宫,背判下诛九族的罪。而在砍头之时,是光宗亲眼目睹的,裴大人的外祖母在砍头之前在刑场当眾生下柳氏,天空泛起红霞的光芒,且柳氏的胸口上有个佛教的卍字。光宗信佛,特赦柳氏不死,亦不用关押、流放,地位如同平民。」说到此处,范带雨摊开手中的圣旨,他的动作不太流利,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是光宗亲笔写下的圣旨,成州眾士兵在此!袁大人不妨看一下真偽,又或者向史官求证!」
圣旨都拿出来了,袁大人照着程序看了一下真偽。他其实也不懂得分辨,只是看了上头的玉璽印便信了。虽然如此,想起朱天文不久前捎人传给他的字条,心里又惊又惧,说道:「虽说如此,但圣旨只写柳氏因佛祖庇佑故而特赦。你可知,但凡被划列在董尚安九族之内的,都是要死的!裴家这么多年逃过一劫,已是万幸,裴櫂不能留!」
陆放舟听到现在,才知道裴櫂当初为什么要去找擅长医术的马大夫在胸口上刺上卍这个字,就是早就预料到皇帝会利用这个原因置他于死地。
范带雨笑了笑,没有声音,说道:「大人,你可以······把胸口上的胎记显露出来么?」
此话一出,眾人齐刷刷的看向裴櫂,可裴櫂的双眼定在了范带雨那儿,像是木头一般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