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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困羁鸟别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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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看着黯黯火光在跃动,奔马踏过路边的草枝发出“咔哒”声。那火光越来越清晰,张牙舞爪的迎接着来客。

谢溶与谢启拴好马匹,抖了抖身上的残叶风尘走进了已经不能称作门的地方。外间守着一个大胡子侍卫。环抱一柄大刀,面色警惕。借着月光看见是谢溶两个人,立刻懈了防备,用标准的中原话说道:“二位小郎,主人在里面等。”

谢溶自然是高兴的,‘她巴不得越走越远。’谢启心中烦闷,怄着一口气想着。他想把谢溶送回乌衣巷,或是别院。她安安分分在一处便好。这样他就能陪着郎君,不知郎君现下身体可好?能否进食?满腹心事,他撩袍进了庙里,坐在谢溶身边。

中厅生了两把小篝火,中间的坐着五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而卢祚英在靠着墙角的一边正喝着水。那些汉子见了两人神色平常,目不斜视。

“不用管他们,今夜先在这里修养,天一亮我们就走。”卢祚英扣紧水袋,闭目道:“真让我好等。”

谢溶见他语气不愉,和在百草谷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向来不爱去踢铁板,找了个篝火内侧靠着墙的草垛,速速整装了一下,系好披风准备和衣而眠。

谢启见她裹了衣服,又把骑快马颠散的头发整了一下就裹衣睡去了。心知道她是十头牛车也拉不回来了,干脆也解下披风盖在谢溶身上。闷着气绻在了外间。谢启最近忧思多虑,前几日在谷中只想着谢令殊,见到了谢饶后,心中还是未能安定。如今跟着谢溶都走到了安州,反倒破罐子破摔起来,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想着想着,深深入了门梦。

刚过鸡鸣,城隍庙便起了悉悉索索的响动,谢启惊梦,眼睛一睁开,就看到那几个汉子正拿出包袱准备热一些炊饼和熏牛肉。他咽了一口口水,暗暗腹诽‘怪道是怎么梦到自己打完猎了在生火…’

那几个汉子见谢启也醒了,也不说话,只给他递来吃食。谢启拿了一份,同他们坐下烤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谢溶听到这动静也起了身。

齐国靠近北地,也多有胡人聚居,有同汉人通了婚的,样貌上已经不大能看得出了。只是生活习性还是与处于南方的梁国天差地别。

那些胡人早起就着炊饼牛肉喝了几大口酒,有动作快的,先去牵来昨日安放的马匹,初夏太阳也起早。几人上路之时晨光大亮。

薄雾渐渐散开,浅橘色的日头羞怯地从山腰露出半个脸来,叶子上晨露摇曳。三个汉子在前方开路,卢祚英与谢溶、谢启骑马行在中间,另三个汉子压后。

“外间世界不如百草谷中纯净安宁,需时时提防,你我三人也不可过于熟络热切。若是有危险,你们自己先跑…”卢郎君放缓速度与二谢并骑,嘱咐他们道。

‘怪不得他昨天语气那样冷淡。’谢溶心想,面上却难以肯定他的想法:“可是我们既已同行,便是战友…”她话还未说完,卢祚英正要打断。谢启一看他面色不对,挤了过去:“你放心,出事了我先带着我家小郎逃跑!”

卢祚英看他面上嬉皮笑脸,语气却异常坚定,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然后一一为他们介绍起了六个侍卫。

“领头的是卢金。”卢金轻轻勒了一下缰绳,上半身转过来,笑到:“给小郎君见礼。”是昨天在城隍庙门口迎着他们的那个汉子。

然后依次是同样壮高的卢匀,面皮略黑一些的的赵升。后面三人是发色瞳色浅一些的高庆,眉上一道刀疤的徐方和广额高鼻的佟延。

“你们都是胡人?”谢溶疑惑道,卢祚英比谢启高不了多少,与他几个侍卫比起来,简直像两个世界的人。他倒是很有些中原汉人的特征。

“嗯,这一路,他几人护送我们直到邺城。”卢祚英答。

“只是…”谢溶不知如何与他开口,若是说寻找高娘子是她一直未了的心愿与念想,那现在她知道高姊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安乐康健。她便是心想事成,她念着高姊姊,高姊姊也想着她。还让卢郎君来接自己。只是现在再也不能同从前一样了,她想去大魏,想去找她与谢渔的父母,想去找…

“那个…”谢溶扬起眉毛,看了看卢祚英的面色。

卢祚英见她吞吞吐吐,皱起了眉头:“干…干什么?”

高姊姊托自己来带她去邺城,这位小祖宗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他只想把人送到。

“我们一同北去,在安州的时候。郎君可否帮我带话给高姊姊,我与谢启分道去北魏。”谢溶试探道。

“不行!”

“啊?”

卢祚英没有思考,立刻拒绝。他左眼一直跳,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自己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短短须臾,已经想好了直接在饮食中下软筋散也要把她带去高姊姊面前的法子。

谢启更惊异。这溶娘子,怎么说话做事从来不与自己相商啊!现下各方战乱,卢郎君这里的护卫是一流的,自己倒是不要紧,她是万万不能出事的。本想着让她跟着卢郎君北去齐国。自己分道去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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