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安那日说要去拜会新邻居,就没了后续,许是醉后便忘了。
现下她正巧有空,不如去瞧瞧。
这样想着,苏窈便让白露备了礼,吩咐厨房多做些菜,若隔壁主人家在,若还未用膳,倒可以邀他来她府上坐坐。
半刻钟后,几个侍卫提着礼,随苏窈来到了上书“无名”二字的牌匾下。
“小姐,这主人家好生奇怪,怎的都不起个名?”白露奇道:“能在小姐的府邸旁买下园庄的,怎的会是无名之辈呢?”
苏窈也觉纳闷,之前住在这的是位老翁,她也曾受邀去这园里做过客。
“原先这园林是有名字的,这‘无名’应是它的新主人挂上的。”
两人说话间,前去敲门的侍卫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自发后退几步,在苏窈身侧站成两排。
来开门的人同样是侍卫的装扮,形制模样竟还有些像京城惯用的式样,与苏窈带着的人有几分相似。
而乌州本地的大户人家,多请的是家丁护院,官员家中虽也有侍卫,却也是像胡县令家里的一般衣着简朴的。
可眼前开门的侍卫,衣袍用料,护腕刀鞘,各处都算精致奢侈了。
苏窈与白露互看了一眼,无形中达成了共识。
好在开门的侍卫颇为谦恭,问清他们的来由后,便客客气气请了苏窈一行人进来。
“苏姑娘请稍坐片刻,咱们主子还在处理些事。”
苏窈点头,不经意间瞧见奉茶的都是些侍卫,心中讶异,问了一句。
“你们主人家里没有姑娘住么,怎都是些男子在外服侍?”
侍卫回:“我们主子家中本也住着个姑娘,可后来姑娘走了,家里的婢女也就慢慢遣散了。如今我们府上只有些上了年纪的仆妇,专做杂活,平日里也不曾招待客人,我们这些男人虽干这些奉茶的话,却也有些手生,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苏姑娘见谅。”
照侍卫的话,这园子里竟是只住了一个人么?
“无事,”苏窈若有所思地放下茶,笑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侍卫恭敬颔首,退至一边,另派人传话去了。
而苏窈说完,眼神略一流转,便落在了那座能望见她院子的楼阁上。
她停顿片刻,将楼阁前,牌匾上的字念了出来。
“……凌云阁。”
正厅往里是一池活山水,取的是山间溪泉,因前几日雨水颇多,坠下的水流湍急。
清凉的空气,和着隔壁院落里传来的花香,一齐拂过魏京极的脸庞。
他站在假山一侧,身体一动不动,视线落在坐在厅中的女人身上。
梁远道:“殿下不去见见郡主么?”
沉默半晌。
魏京极不由得想到这几日目睹的一切。
她身边环绕的每一个男人,她含着笑被别的男人触碰,看向别人的每一个眼神,一点一滴,尽数在他脑海中浮现。
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压抑至极的暗色。
他神情未变。
手上却逐渐用力,石块在他手中破碎成尘。
栖在树上的鸟儿受了惊,忙送不迭地逃离,唯留几缕洁白的羽毛。
许久,魏京极眸底的深黯被缓缓抑制住。
苏窈就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
他快要忍不住强硬地插入她的生活。
“三年了。”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
他从未离她这样近过。
魏京极缓慢出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眸底晦暗不明。
“她若知是我,再次离开,下一回我要去哪里寻她?”
梁远唯有默然。
……
苏窈回到自己的府上时,还在想着隔壁园林的主人。
她忍不住把这事讲给慕茹安听,旋即,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
“我这算是吃了个闭门羹么?”
慕茹安听了,竟有些兴致勃勃:“也不算。他既让你进了门,应该对你无恶意,可将你奉为座上宾之后,又找借口不见你,处处矛盾,处处古怪,真是个怪人。”
“原先我都将隔壁来了新邻居这事儿忘了,你今日一说,倒让我真好奇起来,”她道:“连露个面都神神秘秘的,我倒要瞧瞧他在遮掩什么。”
说完,慕茹安跃跃欲试地嘴里丢了一颗花生,“你等着,等我见着他的面,就给你画张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