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完,苏窈望了眼天色,径直去了书房。
比起深更半夜过来看话本,她不如提前将自己看累了,那样到了时辰便犯困,也就不会再被雷声惊醒。
吩咐侍女将书房各处都燃起灯,苏窈与慕茹安说了一声,便关上门,一个人在里头待着。
天色还未彻底暗下,苏窈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前几日夜里掉下床底的东西。
她那时想的是第二日一早再去捡起来,可后来睡过头,白露进来伺候她起身,她便将那东西忘记了。
窗外朦胧的月光尚浅,她放下话本,朝小榻走去,到了小榻旁,苏窈端了一盏灯,往榻下探去。
眼前闪过一丝白光。
瞧着熟悉又陌生。
像是玉。
但这玉紧靠着墙边,苏窈的手够不着,便去寻了根玉如意勾了出来。
东西出现在烛火下时,她愣住了。
这白兔玉坠,怎么同她送给魏京极的东西那么像呢。
难不成……苏窈思绪微顿,那晚上他也在书房?
……
魏京极在看见苏窈压着那块玉坠时,以为她迟早会发现,故没来寻过,再来时也没想到玉坠就在他躺着的榻下。
本想找个机会要回,这几日却总是事务繁多,只能暂且搁置。
这几日夜里,他照旧沐浴完后来书房。
苏窈特意把门窗都关紧了,这样有一点动静,她就能察觉到,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她从日薄西山等到月上柳梢,堪堪要睡着的时候,她听到了开窗声。
声音极轻,若非她一直竖着耳朵听,恐怕也发现不了。
瞌睡随着这“咯吱”一声醒了,苏窈忙端起灯,往小榻走去,心里已经做足了准备。
可还是扑了个空。
没人在里面,窗户也关的好好的,苏窈正有些泄气,视线一转,却照到了地上湿润的靴印。
外头正在下雨,若有人在外面走动,靴底必然是湿的。
在这府上,能做到悄无声息离去,又喜好穿长靴的人,她只能想到魏京极。
原来这些日,他都在这里陪她。
苏窈感觉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下。
想着外面雨大,她还是没说破,端着灯出去,继续坐在书案前看书。
如她所想,魏京极果然还在外头没有走。
等她从话本的第十回 看到第四十回时,又有了动静,这次苏窈没有再去小榻一看究竟,听到动静的那一瞬,她在这雷声轰鸣的夜里,找到了久违的熟悉安心之感,没过多久,困意便汹涌而来。
一连数日,这场绵延半月的雨不曾停歇过一日。
苏窈也养成了习惯,每晚入睡前必先去书房里看会儿书,然后再回房休息。
魏京极日日晚上都来,可他们两人从未碰过面,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近些日,苏窈也总能从侍女口中听到魏京极的名字。
不过大都时候是与师明镜一起被提及。
美人榻上,她将洗干净的荷叶遮在脸上挡日头,连白露都忍不住八卦:
“小姐,师姑娘三天两头往殿下那跑,不是送点心就是送各种小玩意,我听人说,殿下原来并不怎么理会她,可最近她时不时从殿下房中出来,拿进去的东西也都空了。”
“殿下去哪,她便跟着去哪,也不怕众人的眼神,当真是大胆。”
“梁大人与师姑娘的关系也日益见好。”
苏窈原本只当是闲话,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她经白露提起,意识到魏京极白日里素来喜欢在观雨台里小睡,这段时日却几乎不曾来过。
她掀开荷叶,“我们去园子里逛逛。”
白露不知苏窈为何突然起了逛园子的兴致,可也马上上前伺候她穿鞋起身。
花园之中百花争妍,新鲜的露珠垂挂在枝头,倒映出师明镜的笑靥,她站在池子边,挡住了青年的去路,他眉眼如同寒霜凝聚,冻得周围空气都凉了些。
师明镜上前了一步,表情哀怨:“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何总要通过别人来吩咐我做事,都不直接与我说话?”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