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过雁看向朱蓉蓉,“朱小姐,请你将令兄与玉微瑕的计策尽数告知于众。”
朱蓉蓉咬了咬唇,有点犹豫,若是供出朱满堂,她在朱家可真就是待不下去了,可朱满堂先来算计她的,她如何能不反击自保?
思及此,她定了定神,与齐翩翩、黄澄澄一道将下午之事坦言相告。
玉含珠怒而拍桌:“荒谬!来人,去将朱满堂与玉微瑕带来!还有那两个胆敢冒充宫女的女伶也一并押过来!”
侍卫领命而去。
朱满堂本来正在享受拈花与弄柳的伺候,快活似神仙,忽然,皇宫侍卫闯了进来,“皇后有命,召你前去御竺楼!”
朱满堂一听,登时以为朱蓉蓉与玉无瑕成好事了,当即喜滋滋地穿衣去了。
弄柳与拈花惴惴不安地跟着一道去。
结果,等到了御竺楼,他却瞧见了衣裳完好的朱蓉蓉,以及从容闲雅的玉无瑕,一颗心顿时提起来。
他赔笑:“皇后娘娘召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玉含珠不怒自威:“跪下!”
朱满堂连忙跪了,额头冒冷汗。
玉微瑕此时也来了,见此情形,心知自己计策果真得逞,心中快意顿生,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谦逊君子的模样,拱手道:“拜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找我来,可是有何事?”
玉含珠示意朱蓉蓉三人将方才所言再说一遍,三人就重新复述了一遍。
朱满堂大惊,连忙狡辩:“我冤枉啊!皇后娘娘!我实在没有胆量谋害无瑕公子与江夫人!这绝对只是一场误会!”
他恨恨看向朱蓉蓉:“朱蓉蓉,你为什么要出言陷害我?我好歹也算是你血缘上的亲哥哥!你帮着外人来害我,你良心安否?”
见他抵死不认,玉含珠抬手示意他住嘴,转而问玉微瑕:“你可有话要说?”
听见自己的计策被黄澄澄与齐翩翩亲耳听见的那一刹,玉微瑕慌过,但很快已经恢复了镇定。
“皇后娘娘,我实在不知黄小姐与齐小姐为何要言语污蔑于我,我虽然年纪小无瑕几岁,可辈分上,好歹也算是无瑕的叔叔,怎么可能会这般算计无瑕?对今夜此事,我实在是半分不知。”
朱满堂错愕地盯他,“玉微瑕,你……”
黄澄澄与齐翩翩没想到他如此厚颜无耻,黄澄澄气急道:“谁污蔑你了!我明明亲耳听见的!那盒谢馥春香还是你提供给朱满堂的呢!”
玉微瑕不欲理会她们,转而道:“既如此,你们不若问问拈花与弄柳,到底是授意于谁,才会做出这等事情?”
玉含珠道:“拈花,弄柳,你们且细细道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拈花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下午,朱公子亲自拿了一盒谢馥春香给奴婢,要奴婢将其装在御竺楼的莲花香炉里,奴婢自然照办。”
弄柳道:“朱公子还吩咐我们去将碧虚公子与江夫人骗来御竺楼,将他们关在这里,好叫他们受谢馥春香所迷,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苟且之事,以此败坏二人名节。”
拈花道:“朱公子之前去湛园拜访无瑕公子,却被无瑕公子派人扔出去,因此丢了好大的脸,心中暗暗怀恨,因此想要寻机报复无瑕公子。”
弄柳道:“还有江夫人,曾与朱公子有过口舌之争,戏称朱公子为‘猪猡’,朱公子早就想要收拾江夫人了,今夜之计,也是一石二鸟罢了。”
朱满堂气急,怒喝:“你们这两个贱婢,为何构陷我!?明明一切都是玉微瑕的主意!”
他恍悟过来,“好呀!你们三人联合起来算计我!”
拈花泪水涟涟,“朱公子乃是堂堂大丈夫,为何敢做不敢当?”
弄柳啜泣着,帮腔:“若非你胁迫我与拈花,我们怎么会甘愿替你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歹事?”
她拉起袖子,露出青痕交错的手臂,“皇后娘娘,朱公子房内屡屡折磨我与拈花,我二人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会帮他做出这等恶事,求皇后娘娘饶奴婢一命!”
说着,她砰砰磕头,很快,额头见血。
朱满堂心中大恨,“你们!你们!贱人!”他抬臂就要扇二人。
玉含珠喝止:“朱满堂!你这是要当着本宫的面逞凶斗恶吗?”
朱满堂火焰顿消,呐呐:“皇后娘娘,我、我……”
拈花道:“碧虚公子乃是当代名士,奴婢却害碧虚公子到如斯难堪境地,实在是罪孽深重,不敢求贵人宽恕,特意自裁谢罪!”
说完,她拔出头上簪子,用力刺进自己咽喉,血丝激喷而出,她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江过雁捂住小红杏眼睛,不叫她看见这等血腥场景。
弄柳伏倒在拈花身上,哭得喘不过气,“拈花!拈花!”
“姐姐羞愧自戕,我又岂能苟活于世?”
她猛地扑向圆柱,脑袋重重磕上石头,“砰”的一声巨响,等她倒下的时候,圆柱上多了一滩红色血迹。
世家贵妇与小姐面面相觑、惊叫出声,有些胆小的被吓到腿软。
玉含珠眸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怜惜之情,拇指轻轻拨弄过一颗佛珠,道了声:“阿弥陀佛。”
江过雁气极反笑:“如此,此番倒是死无对证了。”
玉无瑕看向玉微瑕,含笑道:“恭喜叔叔,成功洗脱嫌疑了。”
玉微瑕笑得有点勉强,“无瑕说笑了,这本就不干我的事。”
玉含珠吩咐身侧的冯嬷嬷,“嬷嬷,你派人将拈花与弄柳的尸体收敛起来,好生安葬。还有,查清楚她们为何会有铜锁钥匙的缘故。”
冯嬷嬷点头道:“是,奴婢会亲自办好这两件事。”
玉含珠看向江过雁,“江军司,朱满堂此人,本宫就交给你亲自惩处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外头月色,叹:“可惜了这一轮皎皎圆月,今夜不太平,御花园的七夕晚宴就不办了,诸位小姐贵妇受惊了,暂且出宫,回府休息吧。”
说完,她慢慢走出御竺楼,众人拜送。
江过雁道:“吴右丞、唐都尉,将朱满堂押到廷尉署的牢房,等候发落。”
二人应是,上前来押朱满堂,朱满堂被二婢自戕的行为吓到了,直到唐人桂擒住他臂膀往后扭,他回过神,疼得大叫:“你个寒门小子,也敢用自己的脏手来碰我?滚开!”
唐人桂早就看不惯朱满堂,当即将他另一条胳膊也卸了,随手拿起一团抹布塞进朱满堂嘴里,朱满堂“呜呜”叫唤,犹自挣扎,他嫌烦,一掌劈向他后颈,朱满堂昏了过去。
唐人桂将他肥嘟嘟的笨重身躯轻松扛上肩膀,语气还有点兴奋,道:“江大人,那我和吴右丞就先回廷尉署了。”
江过雁颔首,唐人桂与吴秋舫一道走了。
江过雁扫了玉微瑕一眼,朝他轻巧一笑,“微瑕公子,江某就先告辞了。”
玉微瑕心知黄澄澄与齐翩翩坏了他好事,此番自己虽然脱身了,可江过雁与玉无瑕决计是恨上自己了,心中懊恼,笑容讪讪,拱手道:“江军司慢走。”
江过雁将小红杏打横抱起,抬步就走,在路过玉无瑕的时候,他目不斜视,肩膀却是狠狠撞了玉无瑕一下。
玉无瑕被他撞得一踉跄,很快稳住身形,面上却无半点怒色,一双柳叶眸直勾勾地盯着小红杏瞧。
小红杏抱着江过雁脖颈,脸埋在他肩膀处,两只杏眸偷偷张望玉无瑕。
二人视线蓦然对视,小红杏一惊,玉无瑕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勾唇笑了。
江过雁似有所觉,故意颠了一下小红杏。
小红杏连忙抱紧江过雁,不敢再看玉无瑕。
等二人走出御竺楼,玉微瑕也急忙离开了,玉无瑕负手站在原地,静静望着二人背影,直到二人身影彻底隐没在黑夜里,他才抬步离开。
众女瞧着他落拓背影,低声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