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被记者拍到过在上海的行踪,照片上还是那张军装照,新闻标题斗大的一行字:徐束礼申城遇刺险逃生,现身皖北破谣言。
这下知晓不必在姚臻面前有所避讳,陈顺中便没有隐瞒地开口:这次是跟着我们的陈家的水路航运,将他安全送回去了,徐束礼知道,要是他自己离沪,一路不晓得还有多少刺杀在路上埋伏着。
陈石生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过来:早劝过你,不要同他来往。
陈顺中脸色讪讪,心中其实仍有不甘:做生意,没有不凶险的。
报纸放下来,陈石生的脸蕴着阴云,姚臻瞧出不对劲,忙在一旁打岔:姑父,上回徐束礼讲他妻子去世之后,守孝三年未娶,是真的吗?
回家再说你。陈石生剜了儿子一眼,转头对上侄女,脸上阴云散去,布着柔光,他的话哪里能信,这三年,姨太太娶了五房,都随他在军中。
想起舞会上的试探,又跟着叮嘱:你也离他远一些,指不打着些让你当六姨太的主意,好借姻亲关系将陈家与他绑在一条船上。
六姨太这事还真被姑父说中了,姚臻听话地点头,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姑父不让她去给什么督军当姨太太她还是晓得好的。
陈顺中却不明白:爸,他既然想和咱们家合作,怎么可能不明媒正娶让姚臻当督军夫人呢?
天真!愚蠢!陈石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上海不是他的势力范围,他既图名利,也要名声,这生意成了他得好,要是败露,大可撇下陈家替罪,一个随意抬进门的姨太太而已,若真是过了明路的正经夫妻,他能摘得干净吗?
不知道姑父说得到底是什么生意,姚臻心里好奇,但也知道哪些事情自己不该过问,只在旁听着没有作声。
那我们陈家难道是那么好拿捏的吗?
陈顺中到底不敢再与父亲强辨,只小声地嘴硬几句。
陈家好不好拿捏尚未可知,你陈顺中,我看着是好拿捏得很!陈石生起身,报纸迎头掷在陈顺中脸上,他不想再在医院里面,在姚臻面前,同儿子说这些事,便出声赶人,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你表妹休息了。
陈顺中在父亲面前,向来支不起任何气焰,留下那包糕点,边起身往外走边不忘回头交代:臻臻表妹,酥糖别忘了吃啊。
脚步声逐渐远去,陈石生捡起拿包糕点扔在陈妈怀里:陈妈,你也出去。
门也阖上了。
陈石生过去搂着少女在怀里往她嘴上亲。
好些日子未曾亲热,娮娮真是想死姑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