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冷嗤,“提前说了怎知你心中是这么想朕的?”
“嫔妾不敢。”婉芙咬唇,见宫人上了碗筷,她亲自挑了一块鱼肉放到碟碗上,颇有讨好,“这鱼酥软可口,皇上尝尝。”
此时的婉芙小脸干净如雪,未施粉黛反而显出几分清水出芙蓉的纯澈。
粉腮红润,百媚丛生。
李玄胤睨着她,推了推拇指的扳指,招手让人过来。婉芙甫一走近就被帝王勾入了怀中。
宫人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外殿御膳房的晚膳送到,请示陈德海是否要送进去。陈德海仰头望天,幽幽长叹,摆摆手,“不必了。”
皇上本就不是奔着晚膳来的。
……
“如何,可将皇上请来了?”江贵嫔吃着汤药,见听雨进来,放下药碗,娟帕抵住了嘴角,擦净那抹药渍。
听雨踌躇近前,扑通跪下来,颤着声音道:“主子,皇上去金禧阁了。”
“贱人!”案上的药碗砰地摔了过来,碎在地上,炸裂的瓷器割破了听雨的侧脸,她忍住疼没惊呼出来,一手捂住流血的脸颊,鼻翼下尽是浓浓的苦汤药味儿。
她闭上眼,额头触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主子息怒!”
皇上册封得突然,宫中谁都没料想到一个小小宫女,一夕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常在,还得了封号。主子吩咐她去打听那女子来历,乾坤宫密不透风,直至下午,那女子现身,她听闻惊愕无比,竟是昨日被送出宫的江婉芙。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将她留了下来!
听雨得了这个消息,惴惴不安地告诉了主子,如她所想,主子果然恼怒,若非太医叮嘱,她在一旁拦着,主子怕是要真的闹到皇上那。好不容易安抚好,主子又遣她去乾坤宫,请皇上过来。听雨到乾坤宫时,里面宫人传话,皇上半个时辰前就去了金禧阁。
“去,去金禧阁,不论如何都要请皇上过来!”
江贵嫔手心掐紧了衾被,眸中的阴狠毒辣一览无余,“狐媚子,本宫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听雨对主子眼神心中发怵,主子在府中就是如此,国公爷风流,后宅的小妾堪比后宫,主母对那些小妾们自有一套手法,生灌红花,鞭笞杖责,若有不顺心直接放狗咬死。
或许是耳融目染,她陪伴主子已久,主子在府中时处置下人的手段就颇为狠毒,从前还好,但主子有孕后太过偏执,让她也不禁害怕心惊。
她胳膊拿下来,脸上火辣辣的疼,手心血迹刺目,她忽然想到那个被打了三十杖的小宫女,如今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不知能撑多久,她打了个寒颤,只觉全身冰冷。
……
晚膳未送进去,里面就要了水。
婉芙有气无力地趴在帝王怀里,肩上裹着的是男人的锦纹龙袍,她眼睫耷拉着,呼吸绵绵,一动也不想动。两条细白的腿窝无力地搭着,打远可见那小腿青红的痕迹。
服侍的宫人一眼都不敢多看,伺候主子们沐浴。
金禧阁不比乾坤宫,没有汤池,净室里放了浴桶,供主子净洗。
李玄胤掠了眼怀中一动不动的女子,那张小脸如染红霞,比上妆时还要娇媚多姿,他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腰身,“起来。”
婉芙嘟囔着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眼皮子也没睁开。
愈发得寸进尺。
李玄胤没好气地将人扯下来,哪宫嫔妃侍寝像她这样,没个规矩不说,还磨人得厉害。这人便是不能纵着,否则看她是要上天了。
婉芙迷蒙地睁开眼,回神时就被铁石心肠地男人扒拉到了地上,她一时没站稳,脚下一滑,吧唧一声,腰臀磕到地上,可怜楚楚,形容狼狈。
蓦地,臀瓣升起一阵辣疼,疼到了心尖。自受了江晚吟鞭笞后,她的后腰总会莫名发疼,不知是摔了一跤的原因,还是别的,她只觉那处疼如蚁噬,一动也不能。吧嗒吧嗒泪珠就掉下来,她委屈地伸手,“皇上,嫔妾疼……”
李玄胤也没想到她就这么摔了下去,下意识要伸手去抱,又觉这女子会得寸进尺。头疼地指了个宫人去扶她,里面叫水时千黛就进来了,眼睁睁看着皇上把自己主子推到了地上,摔得厉害,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她别提有多心疼。但那人是皇帝,她不敢多说什么,忙上前去扶住婉芙的腰。
“主子,可摔坏了?”
腰背疼得刺骨,越来越甚,婉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脸色发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泪水盈盈,楚楚可怜,她费力地去拉帝王的衣袖,“皇上……”
李玄胤察觉不对,脸色一变,起身亲自将人抱到怀里,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婉芙疼得说不出话,只摇摇头,小手紧紧揪住了帝王胸口的衣襟,生怕他会走一般。李玄胤注意到,黑眸微沉,裹紧了遮盖她的衣袍,对外面扬声:“快,去传太医!”
陈德海也纳闷,开始里面好好的,正要水的时候怎么还传太医了,但他不敢耽搁,点了两个伺候的小太监赶紧去一趟太医院。
没一会儿外面有了动静,陈德海狐疑太医怎么来的这么快,就见急着步子进来的宫婢,他瞧着眼熟,是江贵嫔身边的人。
“陈公公,贵嫔主子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
陈德海一怔,差点将那句咸福宫不是留着太医呢吗脱口而出。江贵嫔身子不适,该看的是太医,皇上过去也没有用啊。
不过他觑见这宫婢脸上豁长的口子,没将这话说出来。这道伤痕显然是新添的,依着江贵嫔那脾气,得知新封的泠常在就是她的庶妹江婉芙,指不定得发多大火,想必这婢子也是受了牵连。
若是方才叫水他还好通传,可是眼下泠常在也出了事,他现在进去通禀,不止皇上不虞,这岂不是把泠常在给得罪了。
陈德海心中考量,但江贵嫔肚子里的龙裔是实打实的,若因他出了事,更不好交代。他暗悔方才为何不是自己去传太医,这御前的活儿愈发不好干了。
……
寝殿
婉芙确实疼得厉害,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但她不能死,才得了常在的位份,江氏尚且逍遥,余府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阿娘……”她颤颤地呢喃。
李玄胤手臂拦着怀中女子,柔弱地像一只可怜的猫,全身冷汗淋漓,乌发湿漉漉地贴着侧颊,他抿住唇,指腹将那缕湿法拨到耳后,对外面冷声道:“太医呢?这么久怎么还没来?”
帝王脸色发寒,吓得伺候的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千黛去外面催人,陈德海就是这时候进来。
“太医呢?”
陈德海吓得身子一抖,回道:“小尹子已经去了,还要等上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