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多日没来看她,原以为这女子怎么着也得失落一番,能听话些,不想还是这么没规矩。
当着奴才的面,像什么样子。
他把女子的手臂扯开,冷脸斥责道:“胡闹!”
婉芙咬了下唇,将手松开了,不止松开,还退了一步,“嫔妾不比应嫔规矩,皇上喜欢她,还来嫔妾这做什么?”
说完,泪眼巴巴地看了男人一眼,丢下帝王,转身就进了殿。
霎时,夜风吹过,一片凉意。
陈德海觑了觑皇上越来越黑的脸,不敢多瞧,心中啧啧,泠常在这小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就是连当年受宠的应嫔都不比不过。泠常在当是不知道,皇上虽夜夜去朝露殿,与应嫔同处时,可不像与泠常在这般随性自然。
金禧阁的奴才们见主子跟皇上闹完,转身就走,竟把皇上晾在外面,一时傻了眼。
千黛顶着帝王的寒意,回道:“皇上恕罪,主子一直盼着皇上来,料想是太过思念……”
“太过思念?”帝王咀嚼着这四个字,冷呵一声,动作却比嘴上诚实,抬步入了殿。
陈德海暗叹自己挑的这几个奴才好用,皇上想去见泠常在,就差这么一个台阶了。
李玄胤入殿,就瞥见那人在屏风后偷瞄的眼神,鬼鬼祟祟,看到他,又心虚地移开眼,跟着哼了声。
见那张小脸因被抓包的晕红,心底那股火也跟着散了出去,脸色却依旧沉着,阔步越过屏风。
那女子不依不饶,“皇上进来做甚?”
李玄胤站到她身后,对着妆镜,一双泛红的眸子入了眼。
他眉梢微挑,勾住女子的下颌,“水做的,这么爱哭?”
“是不是水做的,皇上还不知道么!”婉芙躲开帝王的手,小嘴委屈巴巴地撇着。
李玄胤眉心一跳,莫名想到那地方的水,脸色一黑,有几分不自在,“朕怎么知道!”
“皇上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婉芙柳眉斜飞,那双眸子如含水波,又软又娇。
“嫔妾有鼻子有眼的,若是水做的,皇上怎么抱着嫔妾。”
李玄胤听过她的解释,一时无言,脸憋得铁青,掰过那女子的小脸,使劲捏了把,红唇嘟起,像一株樱桃。
“黄桑……”
李玄胤冷声,“闭嘴!”
这张嘴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惹他心烦。
半个时辰后,寝殿里要了水。
陈德海乐呵呵的,心想,真是人不如新,皇上虽是宿在朝露殿,但每每都是处理完朝政才去,即便是夜宿,也非夜夜叫水,从未像待泠常在这般,情不自禁。
……
婉芙气息奄奄地依偎在男人怀中,过会儿翻了个身,将外面绣着祥云的龙袍扯了扯,盖住小半张脸,李玄胤怕她闷着,将衣角拉下来,结果又被那只小手拉了回去,嘴里还不耐地嘟囔,“皇上好讨厌。”
得,他还从没遭人这么嫌弃过。
李玄胤扯扯嘴角,也较起了性子,偏不如她意,将龙袍褪下来,露出雪白的肩头,再往下,是那圆挺的饱满。她身段是极好的,窈窕婀娜,一把细腰,手掌堪堪掐住。
男人眸色微暗,婉芙却仿若未觉,哼唧一声,往他怀里钻。
后果就是,直到那水凉了,两位主子也没去净室,不得已,陈德海又让人重新烧了一桶。
待歇下时,天已经全黑,婉芙习惯得窝在男人怀中,眼眸闭着,昏黄的烛光下,卷翘的长睫透出剪影。李玄胤侧身,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将怀里的人推开,哪知那人过会儿滚过来,抱住他的腰,偏要往他怀里拱。李玄胤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怜惜地捏住怀里女子的脸蛋,“起来,别赖在朕这。”
“我不。”那女子十分无赖,黑乎乎的发顶拱了拱,热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喷在他颈上,柔软的唇仿佛也贴了过去。
李玄胤喉骨动了下,深吸一口气,双眸微眯,注意到怀里人微勾的嘴角,嗤一声,扯了扯唇,决定暂且忍了,手掌落到女子的腰身上,合了双眼。
……
翌日是中秋宫宴,李玄胤起身时,果不其然榻上那人还拱着身子熟睡,这人自得了位份后就露出了真面目,半分不将他放在眼里。别的嫔妃知早起伺候更衣盥洗,她倒好,只知道睡觉。
李玄胤头疼得压了压太阳穴,看不惯这女子得意,手臂撑着身子,半侧过去,两指掐住婉芙小巧的琼鼻,后者呼吸不畅,呜咽两声,柳眉颦颦,朦胧睁开了眸子。
李玄胤收回作恶的手,脸色冷淡,一本正经,“伺候朕更衣。”
婉芙哼唧一声,翻过身,拿衾被蒙到头顶,嘴中嘟囔,“嫔妾好困,皇上叫陈德海进来就好了。”
语气甚是理直气壮。
李玄胤被怼得哑声,脸色铁青,就没见过她这么没个体统的,在她这自己哪像个皇帝。
他正要好好教训这人,那衾被忽然动了下,从里面冒出一个黑乎乎的发顶,女子费力地睁开眼,转过身,又是讨好又是敷衍地抱住他,“嫔妾一会儿也要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了,皇上快些收拾上朝吧,免得耽搁了。”
说完,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李玄胤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么费尽心机地上位,就是为了整日能什么都不干,睡个好觉。一想到自己宵衣旰食去忙朝政,却让这人在这睡得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外面陈德海进来提醒,“皇上,该上早朝了。”
他隔着屏风说完,直觉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到了自己身上,凉飕飕的,莫名让他心神一寒。
里面扔出一句,“进来,给朕更衣。”
陈德海一惊,皇上这语气可说不上好,这一大早的,泠常在又跟皇上闹什么脾气呢?皇上每日习惯了早起,今日过了时辰许久,他斟酌再三,等了又等,还是进去提醒了声,结果不出他所料,皇上又在泠常在那儿吃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