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本宫何时教唆过你这些话!”楚嫔脸色倏地大变,朝琦喜狠狠打去一掌!
话虽如此,她眼底却有心虚。她确实教唆过琦喜这些话,但她怎会想到后面这些事,怎么那么巧,来了个欺瞒她的奴才。到底是谁,是谁在算计她。恍然间,她抬眼看向案后泰然自若的婉芙,倏忽明白过来。
楚嫔咬牙,“好,即便人证是嫔妾安排,那这物证,泠妃娘娘该作何解释?”
不知不觉间,婉芙喝完了一盏茶水,她不屑地敛眸,指尖朝下面的人一动,便是在这时,在座的嫔妃中,也不知是谁,忽然说了句,“都在污蔑泠妃娘娘与外男私//通,可这私通的外男究竟是谁,到现在也不见说清。”
那人将落下这一句,触到皇上睨来的视线,脖颈骤然一凉,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再语。
楚嫔心头一狠,她看向高位的帝王,骤然开口,“皇上,与泠妃私//通之人,是……”
“住口!”案上蓦地飞下了一个杯盏,瓷器乍然碎裂,砸在楚嫔身前。
楚嫔吓得一抖,那几个字卡在喉中,如何都说不出来,她对视上皇上的眼,电光火石之间,她陡然明白过来,皇上那般深沉的心思,怎会不知,泠妃与豫北王之间的事……
是她可笑,她在这里竟还像个跳梁小丑般,扬扬自舞,她这才幡然醒悟,皇上鲜少进坤宁宫,为何偏偏在这一日,刚下了早朝,朝服未换,就赶了过来,原是给为了给泠妃撑腰!
李玄胤寒着脸忽的站起身,眸中极冷,“楚嫔心术不正,栽赃嫁祸其他妃嫔,私德不检,即日起打入冷宫,永不召幸!”
闻言,在场人顿时抽了一口凉气,即便事情尚未查明,那男子到现在也不知是谁,也没人敢为楚嫔说话。
楚嫔怔怔地看着男人,半晌,又看向皇后,“娘娘,嫔妾为您做了这么多事,您都不为嫔妾说一句话吗?”
皇后面色未变,只叹了口气,“你污蔑泠妃在先,本宫也不想乱了后宫规矩。”
楚嫔忽然大笑,“乱了后宫规矩?娘娘,您视泠妃的小皇子为眼中钉,终有一日,您也会如嫔妾这般乱了后宫规矩,嫔妾只恨,只恨选错了人!”
见皇后变了脸色,她蓦地朝温修容勾了勾唇角,“现在看来,选泠妃才是明智之举,温修容,你比本宫有眼光。”
……
此事算是做了了断,婉芙却仍旧心神不宁,她知道避不开荷包的事,只能激怒皇上,赌皇上会为了她先除掉楚嫔。结果如她所想,她赢了。楚嫔入冷宫,没人再敢提她旧事,但也因此,彻底惹恼了皇上。
入夜,乾坤宫
御案上摆着两个托碟,一碟呈了明黄的寝衣,锦缎云纹,一针一线都极尽精致。另一碟则置着一个灰扑扑的荷包,绣样简单,陈年旧物,有几根银线脱落下来,粗陋不堪,根本瞧不出原本绣的什么。
皇上看着这两个托碟,已经快看了半个时辰,陈德海轻手轻脚地在旁伺候,觑着皇上冷如冰凌的脸色,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忽地,李玄胤站起身,拂袖向殿外走去。陈德海一愣,哪敢耽搁,小跑着追出了殿,“备驾!快,备驾!”
……
圣驾来的时候,婉芙正坐在妆镜前卸着珠钗,听到外面小太监传话,她来不及卸掉耳铛,提裙向外走,刚下最后一个台阶,不等福身,腰间一沉,就被男人打横抱到了怀里。
后宫伺候的宫人都看傻了眼,皇上在后宫随心散漫,可也不曾对哪个嫔妃这般过,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垂下了脑袋。
入寝殿,婉芙被重重扔到了床榻上,耳铛的铃兰花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被砸得冒出泪花子,委屈巴巴地看向男人。
李玄胤这次不接她的撒娇耍赖,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手臂撑在婉芙两侧,眼眸深沉幽邃,睇着她,从未有过的神色,让婉芙莫名胆颤畏惧。
婉芙咽了咽唾,她小手拉了拉龙袍的衣角,倏忽手腕也被束缚住,紧紧禁锢在男人掌心中,举过她的头顶。
李玄胤眸色薄凉,看入婉芙的眼,“朕可以不计较那个荷包,也可以不计较你与他的旧情。”
婉芙看着男人眸中映出自己的倒影,眼睫不自觉轻颤。
李玄胤指腹抚过婉芙的眉眼,在她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朕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他顿了下,声音很沉,“你可曾对朕,有过半分的真心。”
婉芙倏忽怔住,唇瓣微抿,下一刻,等她想要伪装出平日那番讨巧的面容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玄胤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几近捏碎拇指的玉扳指,盯住婉芙的脸,黑眸如坠深潭,“你没有。”
第97章
陈德海缩着脖子候在外殿, 起初内殿里听不见声儿,静悄悄的,诡异的寂静犹如风雨欲来, 就在他莫名心惊胆颤之时, 听见里面渐进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面前价值连城的翡翠屏风被男人一脚踹开,摇摇欲坠地倒到地上, 噼里啪啦, 碎裂开来。
陈德海傻眼地觑向皇上的眼色,麻溜儿跪下身, 一缕魂儿险些吓得升天。
他何时见到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儿, 更何况这还是在泠妃娘娘这,皇上平日连罚一下泠妃娘娘都舍不得,今儿这是怎么了!
圣驾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直到銮舆走远,昭阳宫伺候的宫人额头紧磕着砖面儿,久久不敢抬头。皇上在昭阳宫震怒,无疑是娘娘惹恼了皇上。宫里藏不住事, 他们都听说了今儿在坤宁宫,楚嫔状告娘娘与外男有染,难不成因此而惹恼了皇上?
宫人们胡乱猜想,对泠妃娘娘却不敢怠慢, 虽说泠妃娘娘惹皇上震怒,可昭阳宫养着的小皇子是实打实的。放眼这后宫里,只有三位娘娘, 两个皇子,皇上即便动怒, 也没处罚娘娘不是。
内殿
那扇屏风七零八落地碎在地上,上好的翡翠,透亮干净,合宫也就这么一扇。
千黛召潘水进来,将那些碎片收出去,明日拿到内务府,看还能不能修复回原样。
婉芙坐在床榻上,沉默良久,开口道:“扔了。”
“娘娘,这屏风是皇上所赐,若扔了岂不更落人话柄……”千黛着急开口,她不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动此大怒,但归根结底,是与娘娘的旧事分不开,这时候娘娘更该小心行事才对。
婉芙闷闷不语,翻过身滚到床榻里面,衾被蒙盖主脸,“下去吧,今夜不用人守夜。”
秋池在一旁看着娘娘这般消沉,心急如焚,可皇上和娘娘之间的事儿,哪是她们这些奴才能插手的!
最终几人收拾好内殿,新立了一块八宝海棠屏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殿。潘水抱着一堆碎裂的翡翠请示地看向千黛,千黛是昭阳宫的掌事宫女,最懂娘娘的意思,这屏风是皇上赐的,也是皇上发怒踹碎的,他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扔了,明儿个焉有命在!
千黛望着只余一盏烛台的内殿,叹息一声,“明日送去内务府。”